村中在源长录这里碰了个软钉子,但是她依旧保持着营业性的微笑,如果被看到说不定还会有人调侃一句什么“打工人的职业素养”一类的东西。她微微鞠躬,表情和语气依旧非常柔和,似乎完全没有因为工作的问题产生任何负面的情绪:“既然如此,是我失礼了,那么先生,请您往这里来。”
源长录不是喜欢为难别人的个性,尤其是对于劳动者——自然,在这个世界上有不少自诩为高贵的家伙喜欢做这种事情。他对村中的针对完全只是基于一个原因,那就是村中确实十分可疑。先不说烟花乡这个能够让跨国犯罪组织连续安排这么多的人手来探查的地方到底还能不能算是“旅游景点”,这里的导游又能不能被视为一般的导游,仅仅是村中本人就已经十分可疑了。
她的走路姿势非常奇怪。
如果仔细观察就可以发现,她在行走的时候总是维持着一侧靠近墙壁的姿态,不让自己完全暴露在别人的视线里,穿着高跟鞋走路的声音也有点轻过头了。最重要的是,她在行走的时候,后脚总是可以分毫不差地踩进前脚的脚印里,这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素质。
抛开这些不谈,村中的手上居然完全没有老茧,虽然这样可以排除掉握枪留下的痕迹,但作为经常工作的人——需要拿着话筒或者小旗子的导游——她的手绝对不可能这么光滑。她希望自己可以成为一个所有人眼中的“普通”导游,但是很明显,她的掩饰反而让她身上的异常更加明显,简直就像是“欲盖弥彰”这个词语最好的注解。
源长录很希望这些事情和他没有关系,但想也知道是不可能的。
“比起这个,我更想知道上面为什么要开发烟花乡的旅游?这里的地缘不是很好,交通也并不算便利,据说山里可能还有野兽出没吧?”源长录一边看着那些壁画一边问,“而且据我所知,就算是开发温泉,这里也不是最好的,本国的游客会有自己的选择,外国游客甚至完全不会在意这里。”
“这个吗,其实和烟花乡的另一个传说也有关系呢,”村中的笑容就像是固定在脸上一样纹丝不动,“传说,因为封印了烟花神,村里的一眼泉水从此就有了神力,泉水可以让人长生不死。不过很可惜,传说只是传说而已,目前并没有证据可以证明长生不死的泉水的存在,不过也正是因此,对烟花乡具有兴趣的人非常多呢。”
源长录点了点头,人类对不死的追求总是令他无法理解,但他很清楚这也不是需要自己去理解的事情。世界上总会有那种认为自己理所当然的应该超越凡俗的家伙,区别只在于手段的不同,不过看来和烟花乡的人体实验有关的家伙怎么想都不可能是那种手段“仁慈”的类型。
源长录并不会表现出内心的紧张,只是默默点了点头,他觉得有些反胃,尤其是在想到了资料里的那些人体实验的受害者的模样的时候。
受害者已经失去了人类该有的形貌,一定要说的话,简直就像是一大堆正在缓缓蠕动着的肉块一样。而根据医生的检查,这些肉块还具有对外界做出反应的能力,甚至据说还能思考。他们的哀嚎并没有可以被辨认的内容,但是无论怎样思考,他们期待着的也不过是痛苦的终结。
源长录很讨厌那种常见的所谓“死亡也是一种仁慈”的说法,因为他相信只要活下去就会有希望,如果说世界上有期待奔向死亡的人,那他就是会拼尽全力活下去的类型。但是在见到这些就连人类的尊严都被剥夺了的,作为实验品而不是人类存在的人的时候,他还是承认了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