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猜忌归猜忌,他又不敢出言质问,唯恐言辞不当惹恼了佳人,愈发添她烦闷、招她厌弃。
而妘楸铺排已毕,见眼前无事,便与青澄问了几句狼崽的近况,又兴致盎然约了往鹿苑走走。
青澄自是欢心雀跃。稚龄未识愁苦,少年不知世险,他自管挽了妘楸手臂蹦跳着出了大殿。只是不时又折身回来,向蔚朔请示,“楸夫人让我来问舅舅,可要随我们一起到外面去散散!”
蔚朔此间却是愁苦加怨愤,只知怔怔闷坐,恨那女子自清自高、自傲自立,全未将他放心上!
青澄等了好一会见座上无话,只能怏怏去了。只是临出门时又回头说道,“若是我娘拿这话去问我爹,我爹必然乖乖跟去了!可见舅舅倒底比不得我爹机敏!”说完仍欢脱着跑出门去。
蔚朔心中一警,正欲起身去追,却见又有宫人来报,“郑良人候于殿外、求见王上。”
还真是烦恼无尽!蔚朔无奈叹息,令道,“使她候着!寡人就来!”边说边向外走。他知佳人不意使郑女沾染她的宫殿,故而未敢于殿上召见,屈尊来在庭院,见佳人早无踪影,只郑娇领几个侍女站在阶下,于是拾阶而下哄说,“天气晴好,不若走走。”借由便将郑娇哄出了琅华宫。
郑娇此回是第二次见越王,鉴于上回君颜勃然,这次她倒也学了几分矜持,先是问各方安好,又自叙相思之苦,又殷勤言说,“妾来宫中,颇长见识。向宫中舞姬新习了一支舞蹈,昨日排演很得舞娘夸赞!王上要不要来妾这里,妾为王上献舞一支,也好谢我王收容垂怜之恩!”
蔚朔笑笑,未置可否。乐舞之事在他无甚稀奇,他已见过可谓“惊鸿游龙”之姿,寻常宫艺他又怎会看在眼中。只是见郑女此回言辞乖巧、行止恭顺,一时又说到收容之恩,使他思及其亡父郑司卫,总不免要添几分怜意。思量片时,带笑回说,“寡人近来还有几件要务亟待处置,只须过了这十天半月,寡人自会来你处,与你庆贺习舞之成、安居之乐!”
郑娇顿时阴沉了脸色,怨道,“王上若是厌弃,只许我自生自灭就是!何故招我来这四面高墙的围笼里,又不肯赏半寸光阴惜我年华!岂不知一年当中能有几个十天半月,女子芳华又经得住几回年年岁岁!妾可不会什么邪术妖法,能修百年不死身、千岁不老颜!耗不起这时光!”
蔚朔起初听她惜年华易逝还有几分愧意,可听到后面又陡生怒色,“谁教你说这些!什么邪术妖法!此是宫廷大忌!念你初来,这回且恕你无知之言!但有下次定不轻纵!”说完拂袖去了。
又剩郑娇一个孤零零于庭下,她又慌又恨,看着越王匆匆而去的背影,终忍不得掉下泪来。
一众婢女赶忙围上,各样劝慰。又有妇人进言,“良人终是错了盘算!哪里晓得君恩不只淡薄,尚且难获!富贵可也不是卑颜屈膝便可求得!官邸人家过活尚须几分手腕!这王廷里求恩宠,若没个正经谋算,怎个能成!”此妇人实为郑娇庶母之一,跟来宫中自也是想要博个荣宠尊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