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过身时,他脸上有着些许的落寞,目光抬起,望了一眼曾经住过的小宅院,随后让身后的甲士停在原地等候。
他掏出手帕,将目前的摆放的酒杯、酒壶一一擦拭了一遍,然后向许褚吩咐一句:“去车里,取朕的酒水过来。”
朕是皇帝了……九五之尊,最大的那个……不能说心里话的。”
很多话想说,可是到了嘴边,又不知道如何开口。
“胜仗打了不少,可也有许多人回不来了,朕只能带着他们的忠骨回到故乡。
“记……记得!”那老人连连点头,黝黑粗糙的脸庞顿时笑了起来。
“不后悔……”
过了稍许,苏雍转过身,朝孙叔武吩咐道:“孙太守,劳烦将城中酒水全部买下来,用苏家的名义送到军中,犒劳士卒。”
“不记得朕了?当年家中落难,在这小院里落脚,那时天气寒冷,家里连柴刀都没有,还是我到村里向你借了一把柴刀。”
杯身乃一块青玉整体打磨而成,价值不菲,就连那酒壶也是银质的,正中还有一块翡翠镶嵌。
坟上已满是枯黄的落叶了。
周围的田野间,农人光着脚在地里来去,挥着锄头勾着泥土,远远望着一支全副武装的兵马朝这边过来,几乎所有人下意识的放下锄头,走到田埂朝旌旗林立的队伍跪下。
这是立国之后,苏辰废除的第一条规矩,但多年下来,跪礼在许多人习惯里扎根,无论如何纠正,他们也会本能的下跪。
苏雍苏烈二人便已知道怎么回事,拱手还礼后,目送对方骑马回到队列,便打发走了想要一起迎接皇帝的城中官吏,还有百姓,只留太守孙叔武一起在城门口等候。
“是啊,他是皇帝啊。”
林中的孤坟前,声音徐徐。
苏从芳不顾丫鬟的搀扶,摇摇晃晃走出寝房,望着兴奋回来的十三,倾听他述说什么,老眼已有了湿痕。
“李叔公继续忙吧,朕就是经过此地,到这里来看看。”苏辰又朝周围的农人挥手:“都去忙吧。”
夏末的风带着燥热的气温吹拂林野。
对了,这次又凯旋了,朕越来越会打仗了,这次灭了东海的倭寇,几十万人说杀就杀,说屠就屠,不带眨一下眼睛,你不知道,这些倭寇太可恨了。
苏辰掀开帘子,走下车辇,朝田埂上一个头戴草帽,上身精赤,下身白袴,光脚的老人。
“如果有机会,朕一定让你活过来!”
凯旋的兵马陆陆续续离开定安城范围,往北面的长川县过去,停下休整时,一辆辆辕车拉着酒坛从定安城过来。
项羽、吕布过来道谢一番后,豪迈的让人将所有酒水倒在大缸里,让所有士卒上前,每人舀上一碗。
周围的树都已砍伐,清理出一个空地,曾经被砍伐的只剩光秃秃的木桩,又冒起了树干。
苏辰仰头将杯中酒水一饮而尽。
“他叫祝公道,没有他,朕的大哥可能早已不在了。”
苏辰走到墓碑前,拨去上面攀爬的藤条,手指触摸到冰凉的石碑,解下披风丢到一边。
那城门口,除了两位兄长和太守站在那里,还有一道身影急匆匆赶来,拉着一个小人儿,也冲他挥手告别。
苏辰打上燕京,又南下中原,再到一统六国的时间里,只来过一回,那也是几年前的事了。
空气流动扭曲了光尘,幻觉般看到曾经那道单薄、熟悉的身影穿一身青衫、斗笠,背负长枪沉默的站在那里。
苏辰眼睛一眨不眨,缓缓偏过头看着坟墓,陡然‘哈哈’的笑起来,笑声中隐隐有眼泪。
“诸位乡亲起来,陛下有令,华夏之民不行跪礼!”
“受陛下所托,特来听三公子调遣!”
正中的位置矗立着一座孤坟。
日光倾斜,照进林中,投下几朵斑驳。
快到定安二十里时,苏辰在祖柩车上,朝左右骑马靠近的两人吩咐:“军队不得扰民,不得践踏田地,过了定安后,便在长川县南边休整,等朕返回军中。”
典韦点头的同时,走在前面的苏辰自顾自的继续说道:“但是你不知道的是,这里还埋着一個对朕有莫大恩惠的人。”
去往队伍前面时,项羽与吕布并肩而行,回头看向分离出军队的虎卫营以及御辇,他有些困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