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平安哽咽了下, 靠近一点点,“那......会不会很辛苦?”
“有点吧。”
单是第一层饿鬼道, 那里面锁着的东西身上有一层粘液,会腐蚀掉阴气,进去的鬼没有一个是完完整整出来的。阿择就曾被烧掉半只脚,养了许久阴气才慢慢聚起来。
不过那些苦不值得一提, 也幸好没有再错过。
终于,她又可以躺进他怀里, “阿择, 其实不用睡觉挺好的, 我可以一直看着你。”
“嗯......”
她像个好奇宝宝,问题好多,阿择很有耐心地答,纵容她这些年无处述说的思念。
而他没有问任何问题, 因为她的事, 他都知道。
这一夜,阿择拍着怀里平安的背, 她假寐地闭上眼, 无法睡熟。
这一夜,和曾经的每一夜一样, 相拥而眠。
这一夜,阔别许久,他们终于可以厮守一起, 再不用慨叹时间易逝。
阿择也闭上眼,脑中浑浑噩噩地闪过往事。
初为生魂时,他没有任何记忆地飘荡着,孤独地盘旋于人和鬼的界别中。那些人看不到他,那些鬼也看不起他,常常只会在起了捉弄的心思的时候,才会装做友好地靠近。
他吃过很多亏,可也不愿计较,因为厌恶极了孤独。
那些鬼一个个全了夙愿被引渡,然后连捉弄他的朋友都没有了。他没有等在原地,而是毫无留恋地继续飘荡。
就在一个三月,遇见平安前的半年,他辗转来到山里,这里的花比别的地方都开得早,莫名地喜欢这个充满春意的地方,所以他停留了脚步。
有许多小动物陪着,无话可诉的日复一日,也不至于那么难捱。
又过了半年,山谷一夜萧瑟,曾经和他一起坐在枝头的鸟儿,也不知道跑哪儿去了。小松鼠忙碌地储备食物,野猪也不再哼哧哼哧朝着树上的他挑衅。
不复往常热闹的山林,又助长了离开的念头。那一天,他坐在高高的树梢头,望着远方,决定自己接下来的方向。
很突然地,山里有了铜锣唢呐的吵闹,他就听着这聒噪的声音,享受地闭起眼。
有一个清脆的嗓音突入其中,他竟觉得那些唢呐嚷得真烦人,睁开眼寻找如清泉醇冽的声线。
太阳光下,他一眼被润上光泽的麻花辫吸引,那是一个女孩的背影,纤细挺直,韧得像折不断的藤蔓。
他望着望着,就挪不开目光了。她忽然地一回眸,微皱的眉头,那个清澈不解的眼神清晰地传达一个讯息。
她能看到自己!
这一瞬间,只感觉魂体内奔腾地被搅动,他无法平静下来,她是特别的,他想要跟着她。
她就坐在车里,速度不快不慢地离开,眼睛盯着唰唰而过的风景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