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樘看了她眼,身体慢慢放松下来。
快到中午的时候,外出买菜的姑父回来了。他是一个和蔼得胖子,说话风趣,平易近人,还做得一手好菜。
午餐相当丰盛,鸡鸭鱼肉不算,还有些螃蟹大虾一类的海鲜以及一些这个时节很难买到的时蔬。
陈茶自认为见多识广,也只是在跟有钱人相亲和被人贩子带着见客户的时候才吃过这么丰盛的饭菜。
穷人和富人之间的差距从来都这么现实。
不过再喜欢陈茶也没有狼吞虎咽,只用筷子夹了点面前盘子里的菜,而且只动了朝向自己的那一小角。
外公说吃饭最能体现一个人的教养,去别人家吃饭再喜欢的也不能傻吃海喝。外公还说,人穷不可怕但不能行为举止让人看低了。
陈茶想到这看了眼程樘。
自打到姑姑家,他几乎没言语。这么一桌子鸡鸭鱼肉,他却很少动筷子,但是会不动声色把她想吃但够不到的菜夹进她碗里。
她有外公教礼仪,可张红艳绝对不会教程樘这些,陈茶有些好奇他怎么做到美食面前这么淡定的?
吃过午饭,程樘和陈茶打算告辞回家,却被李敏盛情挽留,非让他们住一晚上再走。他们不好拂长辈面子,只能答应。
他们不走,大表哥一家三口先离开了,说是晚上要值班。
等他们出了门,陈茶突然想起自己作为新晋长辈还没给大表哥家儿子压岁钱,连忙追了出去。
“妈,留他们吃顿饭就行了,你怎么还让他们在家里住下?虽说是亲戚但程樘到底是个劳改犯,这让邻居知道该说闲话了!”
这是李敏大儿媳妇的抱怨声,陈茶停住脚步,立在拐角处。
李敏训道:“我侄子来给我拜年这是心里有我这个当姑的,谁能说什么闲话?倒是你,好歹也活了小半辈子的人了,眼皮子怎那浅?搬来城里几年就忘了自己的根了?要按你这有点钱了过年连娘家都不回的作风,我是不是应该让老大跟你离婚另娶个城里姑娘?”
大儿媳妇顿时急了,“娘,你这是怎么说话呢?”
“你怎么说话我就怎么说话!我老婆子还没让你养,我娘家侄子和侄媳妇儿也轮不到你说三道四!还有,我话先放这里,老大媳妇儿,你别门缝里把人看扁了,过几年你再来看,到时候只怕你会求着我侄子上门!”
大儿媳妇没说话,估计是做了什么表情,惹得姑姑声音又冷了几分,“你别不服!再说程樘坐没坐过牢这事还两说,不能只听你那黑心二舅妈一面之词。程樘就不是这样的人……”
听到这儿,陈茶垂头看了眼手中的十元纸钞,重新揣回口袋,转身往回走。
他们的钱来之不易,犯不着拿钱去给看不起他们的人。
李敏家虽然只有两个卧室,但是主卧里放了两张床,一张双人床和一张单人床。
吃过晚饭,二表姐一家三口也回去了,只剩未成家的小表姐和他们一起住。
小表姐睡单人床,李敏和陈茶睡双人床。姑父和程樘去客卧睡。
李敏拉着陈茶说了一些话,问了陈茶家里一些事,也说了一些程樘小时候的事。
不过她早就出嫁了,对程樘的事知道的不多。
“其实,我是有些后悔的。”李敏叹息一声,十分懊恼,“程樘远离家乡这几年,我总想着,如果当年我再咬咬牙受点累连他一起带着,说不定他就不是现在这样了!我也是真没想到张红艳那泼妇做事这么丧良心!程樘自小聪慧,张红艳但凡对他好点,把他抚养成人,依着程樘的性子,等她老了程樘绝对不会亏待她的!都说三岁看到老,三岁的樘子就是个特别懂事孝顺的孩子……”
陈茶静静地听着,看样子姑姑也不清楚当年的始末,只是相信程樘不会做违法的事。
她发现自己十分热衷从不同的人嘴里拼凑程樘不愿告诉她的过去,只是每听一次就心疼他一分。
临睡觉,李敏摘下自己的金耳环,一对下粗上细的圆环,刚放到床头柜上,又拿了起来转身放到陈茶手里,“程樘娘去的早,估计也没首饰留下来。这对耳环你收着,是当姑的一点心意。要是觉得样式老你就去找个金店融了打一对新样式!”
陈茶摇头,把耳环放在床头柜上,任李敏怎么劝说都不肯收,“姑姑,这个太贵重我不能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