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故作老成,喟叹道:“哎,能不能不上学?”
“不上学做什么?”舒晚给他递过来衣服,笑道:“喝西北风吗?”
小土豆垂首摇头,“说的也是,到时候老婆都娶不到。”
见他这么一本正经的模样,舒晚不觉失笑:“你怎么跟个小大人一样?”
小土豆没再说话,在舒晚催促下,把画笔材料都准备好了,便开始跟着她在海报上画线打稿。
起初小土豆还能有样学样,没过几分钟他就待不下去了,蹲在一边不是玩石子就是拍卡片,怎么劝他都不肯过来,最后舒晚只能让他帮忙打下手,递递颜料送送工具。
她正认真画着,突然,小土豆说:“温夜姐姐,你长得真好看。”
舒晚斜睨他,没好气道:“你能把心思放在学习上吗?”
小土豆不以为然:“我长大了娶你吧。”
“你娶我?”舒晚噗嗤一笑,她转过头,认真道:“小土豆,我比你大那么多,都能当你妈妈了,等你长大我都老掉牙了。再说了,我早就结婚了,你呢,应该叫我阿姨。”
真不知道现在小孩子的脑袋里都装了些什么,她无可奈何地用笔杆轻轻敲了敲小土豆的脑门,“好了,你要是不愿意在这待着,就去帮我把那罐开了封的红色颜料拿过来。”
小土豆蹦蹦跳跳跑开。
舒晚将一棵树画完,瞥见身后人影晃动,问道:“拿来了吗?”
下一秒,就有一罐崭新的红色颜料轻轻放在了她的旁边。
哎,小孩子就是小孩子,千叮咛万嘱咐还是拿错了。
她抿了抿嘴,回头道:“唉呀,我说的是开封的那罐……”
然而她刚一转头,就看见一个男人不偏不倚地站在自己身后。
她愣住,随即慢慢地抬眼看去。
二人目光相视,那一瞬,像是被万千碎石一拥击中,舒晚脑袋“嗡”地一下炸裂开来,整个人都僵在了那。
阳光下,易辞洲眼睫下的眸子近乎贪婪一般,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但是眼前女人的眼神却充满了惊惧害怕,疼得他心口透不过气来。
她变了好多好多,几乎整个下半张脸都与之前大相径庭,尤其是在这种强光之下,还能看到下巴边缘一丝淡淡的白色疤痕。
他无法想象,她这三年经历的到底有多痛苦。严重的面部烧伤,极其煎熬的扩张器修复,无数次没有麻药的激光治疗,还有永无止境的心理恢复。
她现在重新站在他面前,他一点都不敢认,甚至十分害怕去相认。
因为她在经历这些的时候,他没有一秒钟是陪在她身边的。
舒晚惊愕了好久,一不小心就踢翻了地上的水桶,她回过神来,慌乱仓促地收拾了一下,然后转身大步离开。
还没走几步,易辞洲就喊住她:“阿晚……”
那个声音,似是被助听器放大了数倍,穿透了她的耳膜,直逼得她脚底一软,震在了原地。
舒晚怎么也没有想到易辞洲会踏遍黄沙海洋、走遍天涯海角,在这么一个偏僻的海边小镇找到她。
还偏偏是在廖霍不在的时候,
可她明明就已经隐藏得很好了啊!
舒晚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她的样貌已经改变了许多,她也没露出耳朵,只要抵死不承认,他怎么证明她是舒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