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晚着实吓住了,她怔在那一动不动,麻木茫然如同泥塑木雕,既不闪躲也不奋起反抗,就这么眼睁睁看着红木厚重的拐杖打过来。
然而拐杖龙头刚及眼前,易辞洲就已经抬起胳膊帮她挡在前面,一声撕裂的“咔嚓”脆响,拐杖竟从龙头处断开,哐当掉在地上,连滚都不带滚一下。
三人俱是一愣,一时间竟不知是老爷子的力气太大,还是易辞洲的胳膊太硬,连这么沉重的拐杖都能硬生生从中折断。
易宏义盯着掉落的龙头,眼神发懵,待回过神来,他怒道:“混小子!你是偏要跟我对着干?”
舒晚愕然看着他的胳膊,隔得那么近,那声“咔嚓”可不止是拐杖发出的。她下意识地就要上前去看他的胳膊,易辞洲却紧抱她死不放手。
他明显已经疼得脸色惨白、额头渗汗,但依然紧紧将舒晚护在怀里,不矜不伐地说道:“爷爷,您的拐杖质量不太好,下回我给您挑个更好的来。”
“……?”
易宏义怒目圆瞪,牙都不知道怎么咬了。
面对这唯一的孙子,他其实早就想放手,但是自从舒晚出了事,他才幡然醒悟,易辞洲有了软肋,并且是个手足不如的女人。
易宏义指着他“你……你……你……”了半天,回头寻了一圈,直接抄起板凳就朝这边砸来。
易辞洲甩了甩被打的左胳膊,可惜用不上力。疼痛使然,他不再多做挣扎,只转身挡住舒晚。
然而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舒晚突然从他怀里钻了出来,易辞洲想抓没抓住,猝然愕住。
就在那椅子腿快落下来的时候,她哑声嘶吼道:“我怀孕了!”
易宏义手中一顿,“你……?”
易辞洲诧异地看了一眼舒晚,陡然间心都疼得厉害。
易宏义当然知道,这二人相处这些日子,怀上孩子也在情理之中,可他不曾想的是,她是在易阮联姻这个节骨眼怀的。
如何取舍,还得从长计议。
但老谋深算如他,易宏义敛起眉眼,沉沉说道:“真的?”
舒晚嘴唇颤得厉害,她迎着易宏义探究的目光,攥紧了手心,哑着嗓音说道:“真的,两个月了。”
她怀过一次,自然知道怀孕的反应。
看她并未说谎的样子,终于,易宏义眼神缓和下来。
舒晚冷静地将看着老爷子,余光间,却瞥见易辞洲的脸色更加苍白,眼底更加晦暗不明,甚至,她能感受到一种近乎撕心裂肺的绝望。
看在这个“来之不易”的孩子份上,易宏义暂且罢手,他晓得分寸,也识得时务,心底更是对这个孩子充满了期待,便挥手让他们离开。
舒晚不疾不徐地走过来,扶起易辞洲,淡淡说道:“走吧。”
二人相视,易辞洲紧紧攥着拳,盯着她那双已然不再清澈的眼睛,浑身的血液都在往头顶冲,仿佛刚才老爷子打的不是他的胳膊,而是重钝脑后。
可舒晚依然只是带着一丝淡漠的微笑,一瞬不瞬地看着他。
她笃定他不敢说。
也不可能说出来。
于是她挑衅地朝他勾了勾嘴角,脸上神情满是酣畅之快的得逞和报复。
她又重复了一遍:“走吧。”
易辞洲神色复杂地收回目光,他不傻,不会在这个时候跟她闹,他也知道,这个孩子是她的保命符。
他转身,揽住她的肩,脚步沉重地往外走,路过门口的保镖,直接眼神震退、不留情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