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克还记得那条上山路,还没到就已经很兴奋,在后座不停的转圈。到了地方,车门刚一开,它就冲了上去,先去那条栾念常打它走的小路上开尿,又把这座山占为己有。再跑向酒吧,栾念已经开门等在那里,它冲了进去,看到酒吧经理,就跳了起来汪汪的叫:“我肉呢!我肉呢!”
狗的记忆力真好。
酒吧经理看看尚之桃,又看看卢克,不肯相信:“我还以为这辈子见不到你们了呢!”
栾念冷冷看他一眼,他收了声带卢克去吃肉。栾念上次来的时候突然拿了一些肉,还对酒吧经理说:“卢克一定会来的。”
尚之桃笑着转身,看到了暗影里的巨幅画。
画中的他们站在拉萨的街头,风华正茂。
她不可置信的看着那幅画,以为这辈子再也看不到了。那些被她夹在书中的照片,早已被她放到书架上层,与之一起束之高阁的还有那段时光。
画中的他们可真美。
是那一年,栾念深夜下班,开车出公司。那天是七夕节,他经历了一场令人崩溃的大堵车。街上人流如织,年轻的姑娘抱着鲜花靠在男朋友身上,到处都很热闹。只有一个高中生坐在公交车站牌下抱着一本书在看,周围的热闹都与她无关。
是22岁的尚之桃跳下公交车跑进电梯间,抬起腿垫着书包将厚厚一本商务英语向书包里塞。
崩溃来的猝不及防。
栾念在第二天一早就飞去了拉萨,站在人来人往的街上看那家摄影工作室,他们的照片还挂在那里。店主说,他后来再没拍出过比那还好的照片了。
他一个人在拉萨住了三天,又去了林芝。在那里,回忆他们那次说走就走的旅行。是他一辈子最喜欢说一次旅行。
尚之桃看那照片很久,终于对栾念说:“看看,早知道自己这么爱我,当初对我好一点多好?”
“闭嘴。”
栾念不接受她的嘲讽,走进吧台:“喝什么?”
“都行。”
尚之桃喜欢看栾念调酒。
他向来狂野,调酒的动作也不羁,有时低头去雕那块冰又很专注。尚之桃趴在吧台上看他,他的酒调了很久很久,等他调完后终于拿了出来,一个冰月亮在酒杯里,周遭是幽蓝液体,像毒药。
“这杯酒叫什么?”
“明月照人归。”
栾念难得浪漫,他这辈子为数不多那几次浪漫都给了尚之桃。看尚之桃啜了一口那酒,是她喜欢的酸甜味道,又隐隐上头。
“好喝。”她点点头,走进吧台:“我也想调一杯酒。”
“你会?”
“学了一点儿。”
尚之桃这几年又有别的长进,陪贺云产后修复去学空中瑜伽,陪尚之树消磨时间学了钢管舞,再后来,自己鼓捣了一段时间调酒。
老尚总是笑她折腾,她振振有词:“我在拓宽我生命的宽度。”
手在空中迅速的摇,冰块在酒杯里发出声响,栾念看她像模像样,过一会儿端出一杯白色基底的酒。就问她:“叫什么?”
“雪白透亮。”她眨眨眼,随便说。可那杯里的酒像前头山尖儿上挂的雪,也算应了景。
端着酒杯去窗前品酒,就这么消磨年初一的时光。山上太过安静,就连一片枯叶落了都能听见声音一样。
“明天送你回冰城。”栾念对她说:“回去赶个年尾。”
“好啊。那你要不要来我家里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