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赟“嘿嘿嘿”地笑起来,章知诚看着他傻乎乎的样子,问:“你吃几个荷包蛋?”
蒋赟止住笑,懂事地说:“一个就行。”
章知诚点头:“知道了,给你煎三个。”
蒋赟:“……”
中午的面条果然很简单,菜料就是青菜肉丝荷包蛋,只是蒋赟的碗特别大,其实都不能算碗,是章翎家的一口大砂锅。
就算这样,蒋赟也是第一个吃完,连着面汤都给喝得干干净净。
章知诚和章翎一齐看呆,章知诚说:“小蒋,你吃饭太快了,这样不容易消化。”
蒋赟抹抹嘴,垂着眼睛说:“叔,我真是习惯了,改不过来。”
章翎纳闷:“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习惯?你就慢点儿吃呗,搞得好像有人和你抢一样。”
蒋赟沉默,脑子里又浮现出痛苦的回忆——吃饭必须靠抢,吃得慢就有可能吃不上,那种绝望的饥饿感折磨了他许多年,哪怕后来被奶奶接回家,吃饭快这个习惯还是改不过来。
也是因为,哪怕回来了,他依旧会吃不饱。蒋赟有时候甚至觉得,他上辈子可能是饿死的,这辈子才会一直奔波在吃饱饭的远大征途上。
吃完午饭,蒋赟主动提出洗碗,章知诚没有阻止。
把厨房收拾干净后,蒋赟知道自己必须要走了。
这间房子温暖又明亮,虽然面积和豪华程度远远比不上那位费老师的家,但在蒋赟眼里,这是全天下最漂亮最舒适的一套房子。
他越来越喜欢待在这里,可以享受到热空调,能吃到各种好吃的食物,能听到章老师和杨医生温柔地说话,卫生间干净整洁,有抽水马桶,最重要的是,在这里,他时时刻刻都能见到章翎。
但蒋赟也知道,这里是章翎的家,和他没什么关系,他只是一个被善待的小客人。
蒋赟走的时候,章翎站在门口送他,两人都还记得前一天的争吵,蒋赟无数次鼓起勇气想道歉,话到嘴边又给咽了下去。章翎这次也很坚持,虽然和蒋赟说过几句话,但两人并没有冰释前嫌。
最后,蒋赟灰溜溜地下了楼梯,章翎面无表情地关上了门。
章知诚问女儿:“你和蒋赟吵架了?”
“嗯,他昨天又发神经。”章翎气恼地说,“我昨天肚子不舒服嘛,本来想回来睡觉,结果我们班班长喊我去ktv为合唱选歌,就这么个事儿,蒋赟就发脾气了,不让我去,还说脏话。我叫他不要说脏话,他就和我吵起来了,哎呦,这人真的是……好莫名其妙。”
章知诚心想,这哪儿是莫名其妙,这分明是关心则乱嘛。
——
蒋赟回到家,在小小的出租屋里翻箱倒柜,李照香回家时吓了一跳,以为家里遭了贼,问:“小崽,你找什么呢?”
蒋赟说:“找我冬天的衣服。”
李照香从废品堆里扒拉出一个行李袋:“喏,都在这儿呢。”
蒋赟把袋子里的衣服都拿出来,有冬天的毛衣、外套和棉毛衫裤,款式能从少年儿童跳跃到老大爷,他翻出一套相对干净些的棉毛衫裤,拎起裤子看了看,问:“奶奶,会不会短了点?”
李照香说:“你试试呗,短了我再去问人家要,这套你都穿三年了,一直很合身。”
蒋赟脱掉校裤试了一下,棉毛裤真的短了,裤脚高高吊起,裤裆那里卡得有点紧。
李照香围着他转了一圈,说:“崽,你是不是长高了?”
蒋赟心里小小地激动了一下,想到一件事,问:“奶奶,我爸有多高?”
“你爸呀,大高个儿。”李照香想起自己那短命的儿子,叹口气,“是这附近几个小崽子里最高的一个,比刚子高大半个头呢。”
蒋赟问:“过1米8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