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有人敲门,霍临风醒了。
小和尚送来两身换洗的僧衣,还有一本打发工夫的经书。霍临风道谢,伸伸懒腰折返屋中,咕咚又坐到了炕边。
算算已经三个时辰,他猛地扭脸:“宫主——”
一刹那噎住,他与对方近在咫尺。容落云眼仁儿一颤,几乎能从对方眼中看见自己,他明明趴在炕边,却好似趴在人家的肩头。
根根分明的睫毛,因虚弱而苍白的嘴唇,他看着他,他也瞧着他。
容落云悄悄攥住被角,讪讪地问:“何事?”
霍临风回神:“距昨日疗伤已经三个时辰,让我探探心脉。”
他起身握住容落云的肩膀,将其躺平,俯身笼罩着,探手进入暖融融的被窝。然后触到容落云的心口,以掌心相覆,厚茧碾着肌肤。
起伏渐烈,跳动愈快,容落云双手摊在耳边,似乎能听见“扑通扑通”。
霍临风轻压手掌,指尖擦过一点,竟凸起顶住他的指腹。抬眼看向对方,他漫不经心却坏透顶地问:“碰着哪儿了,嗯?”
容落云浑身僵硬,温热而粗砺的大手如一只烙铁,激得他绷紧皮肉。他偏过头,死死盯着灰败的墙,心口热烫,脸面唰地涨红。
探好,霍临风抽回手,大碍已除,恢复如初需要些时日。他施施然转身离开,拎桶去禅院后的老泉打水,昨日答应了,要给人家梳洗浣发。
一旦接受丫鬟活计,干起来还挺得心应手。
霍临风烧好热水送进屋,浸湿布巾,在桶边搁一小凳。容落云挣扎下炕,待人离开脱掉衣裤,蹲在盆边掬水擦洗。
单用右手,慢腾腾的。
霍临风背立门外,树欲静而风不止,他心欲静,里头淅沥水声却不允准。
院中绿树共落叶十七片,飞鸟离落枝桠共六次,西风来,闲云朝东去。他观察八方记录周遭琐碎,第十八片叶子飘落时,屋内的水声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