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衫窸窣,比水声还磨人。
他不该扭脸,却扭了,看斑驳的院墙。该打住,却又扭一分,瞧墙角的苔藓。垂眸再扭,腰身跟着转弯,抬眼透过残窗窥探。
自然的日光里,一截子玉质后背微微弓着,上头的掌印淡了些,被如墨青丝遮掩。容落云套着深蓝僧裤,正吃力地穿灰蓝僧衣,一边肩膀抖啊抖的。
半晌,他无奈地喊:“杜仲,你在吗?”
霍临风看得清楚,却装傻:“宫主何事?”
容落云难堪求助:“来帮帮我。”
霍临风推门跨入绕至对方身前,一手握其左腕,一手捏起空荡的衣袖。搭衽穿好,低头为之系结,探手揽腰,将其腰间僧裤提了提。
他抻开两只布袜,无声地指指炕沿儿。
容落云垂腿坐好,霍临风半蹲托住他的脚跟,将布袜套上。他低头俯视对方,脸上将褪的残红腾地发作,叫他头昏。
还有更昏的,霍临风起身探手,将手掌给他。
他变成仰视:“做甚……”
霍临风说:“手。”
容落云雾水罩顶,脸面绯红,犹如一只被烧开的药壶,没准儿张嘴便会咿呀出声。他伸手被牵扶住,慢步朝外,迈过门槛走入院中。
院里搁着一盆热水,两只小凳,霍临风要为他浣发。
叶子不知落了多少片,飞鸟来去不停,容落云并腿蜷身,垂着一头乌发。热水浇淋脑海泛波,周身麻酥酥一片,他这只药壶与热水一起冒烟。
霍临风左手执瓢,右手揉着湿漉漉的脑袋。这一头青丝拂过他的面,此刻撩着捧着方知触感,软软的,滑不溜秋,像一缕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