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临风慢慢起身,是否回来,他也不知道。其实当时来,此时去,从来由不得他。
他缓步踱回卧房,停在榻前,负手凝望墙上的画像。画中人亦望着他,幽幽的,透着若有似无的笑意。
不知看了多久,屋外人声扑来,是一众丫鬟小厮。
杜铮进屋,一看那背影便知主子在想什么,他禀报道:“少爷,已经知会大家,大半仆役遣散了,过两日便会陆续离开,只留下些老人儿打理。”
“嗯。”霍临风说,“每人支半年的银钱,都辛苦了。”
杜铮俱已办好,走近些,径自去取柜中的包袱。他坐在床边收拾,时不时瞄一眼,几句话翻上来咽下去,好不难受。
这一趟走得急,沿途的关卡和驿站均打点过,万事从简。叠完两身衣裳,他停下问:“少爷,你还带啥,我赶紧拾掇好。”
霍临风说:“兵符、官印。”
杜铮当然晓得那些,套话般:“还有旁的吗?”
霍临风抬脚踩上小榻,将墙上的画像摘下来,一点点卷好。这幅画要带走,他像个第一次出远门的孩童,紧张地抱着宝贝。
墙上还挂着一幅,若有人惦记他,也许会来取的。
夜深后,霍临风登床,杜铮窝在榻上守夜。房内一盏灯都未留,月光洒进来,又静谧又朦胧。忽地,霍临风低喃:“他知道了吗?”
这是句自言自语,没打算讨个答案。杜铮却听见了,说:“少爷,他迟早会知道。”
霍临风闭着眼:“或许那晚我就该告诉他。”回信中说战事吃紧,为求保险会奏请皇上准他归塞,也算趁此机会让他回归塞北。
“还会回来么?”他问。
人人都来问他,他也想知道。
杜铮劝慰:“少爷,你们之间还有父仇,其实趁早断开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