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成了之后又能怎样呢?”林小风的话语中带着一丝探寻。成庆华摇了摇头,解释道:“短期内只能装在船上,还不能铺设铁轨制造火车。”原因显而易见,铁既昂贵又稀缺,而且按照现在的民风,铁路一旦建成,沿途的百姓肯定会偷铁。偷去熔化了,铁轨和证据就都没了,抓他们有什么用?铁轨已经没了!重新铺设铁轨既劳民又伤财,这样一来,铁路的战略意义就大打折扣了。

林小风心里盘算着,他打算用十年到二十年的时间来研究蒸汽机,然后再更新换代。等到那时候百姓富裕了,偷铁轨的事情自然会减少。他叹了口气说:“我知道这很难,所以自从交给工部后,我就没再过问。”他的话语中透露出一丝无奈和期待,“现在不宜操之过急,但也不能自暴自弃。”

“臣明白了。”成庆华听后,心里的一块石头终于落地了。他作为工部尚书,部门业绩不佳,责任自然在他。林小风又叮嘱了几句后,便返回了乾清宫。他的步伐稳健而有力,每一步都似乎在诉说着他的决心和信念。

第二天清晨,阳光透过云层洒在大地上,给寒冷的冬日带来了一丝温暖。林小风站在窗前,望着远处的景色,心中涌动着无尽的思绪。他决定让吏部把方以智从翰林院调走,去地方上做知州。他知道方以智有着非凡的才华和潜力,但只有经过实践的磨砺才能真正成长起来。

林小风能做的也就这些了,剩下的就要看方以智自己的造化了。他想,要想名扬四海先得从治理地方开始。治理得好百姓自然会传颂他的名声;等政绩显著了再给他一两次立功的机会;如果方以智能把握住就召他回京委以重任。到时候投奔他的人将数不胜数大明的科学也会因此大踏步前进。然而讲学现在不是时候反而会带来弊端:一来方以智年纪尚轻国子监的学生都比他年长;二来他没有教学经验学生肯定不服他。在这些因素下方以智很可能会陷入自我怀疑的漩涡,而人一旦开始自我怀疑离崩溃就不远了。林小风可不想毁了大明这位未来的物理学家,他需要的是一位能够让学生自发学习科学的老师!

旨意下达后不久司礼监掌印太监高时明走了进来,他刚病愈不久显得有些虚弱。“皇爷内阁呈上了两份公文。”他的话语中带着一丝急促,“一份是刘肇基请求抚恤金的另一份是兵科给事中弹劾刘肇基的。”

“抚恤金?”林小风听后有些恍惚,他没听说保定、真定有战事啊。既然没有战事哪来的抚恤金之说?正疑惑间他接过了两份公文,仔细阅读起来。看完后他恍然大悟,原来刘肇基的军队之所以如此勇猛是因为他的训练方法与众不同。别人训练是流汗他训练是流血。自从他掌管练兵以来因训练而死的士兵近百人,刘肇基这是在为他们请抚恤金。而兵科给事中也因此弹劾了他,虽然抚恤金不多但不合规矩。按照明军的规定只有战死沙场的人才能享受抚恤金,训练死亡的人是没有这个资格的。

“兵部是怎么处理的?”林小风问道,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严肃。高时明看了看公文说:“兵部按照惯例没有批准抚恤金并弹劾了刘肇基。”“那就按兵部的意思办吧。”林小风的话语中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坚定,“但是皇爷……”高时明欲言又止被林小风瞪了回去,“各部衙门的规矩不能坏否则朝堂就乱了。我作为君主更不能破坏这个规矩。”“抚恤金可以给但不是由兵部出。”“陛下的意思是?”“从我的内库出告诉他们我想要一支能对抗建奴的军队。”“奴婢遵旨。”高时明恭敬地回应道。

从此林小风日理万机勤勉不辍。他深知自己肩上的责任重大,不敢有丝毫的懈怠。时间如白驹过隙转眼间就到了腊月。腊月初八这天,林小风正喝着腊八粥,突然听到门外太监急促的声音。“皇爷宣府和云南的紧急军报到了!”他闻言心中一紧,连忙放下手中的碗筷,快步走到门前。

郭天阳快步走出取来了两封塘报。他先打开一封快速念道:“宣府塘报,蒙古数部联合南下劫掠。定西伯唐胜宇与游击将军丁义迎战,我军伤亡数百斩敌千余。蒙古见无机可乘转而攻打大同,战况尚未明朗。”林小风右拳微握,脸色凝重地问道:“念云南的塘报。”郭天阳打开另一封塘报,快速浏览后,手微微颤抖,似乎被其中的内容所震惊。

“怎么不念?”林小风有些不悦地催促道。郭天阳连忙跪下,声音颤抖地念道:“云南塘报,黔国公沐天波急报。云南元谋土司吾必奎反叛,叛军已攻陷大姚、定远、姚安,正逼近云南府。黔国公已调土司龙在田、王扬祖、沙定洲、禄永命、刁勋等部平叛,战况尚未明朗。”林小风听完点了点头,让郭天阳起来。他沉思片刻后问道:“皇爷,是否要召内阁和兵部来议事?”郭天阳急切地问道,似乎希望立即采取行动。

“不急,”林小风突然冷静下来,他深知急也没有用。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现在只想的是如何用兵。北方的狄人先是背叛大明投降建奴,现在又派兵劫掠。如果只是一味防守,狄人肯定会认为大明好欺负,大明应该组织反击。云南的情况更不用说了,当地的土司早就心怀异志,加上邻近的蜀地兵力空虚,正是他们反叛的好时机。如果杀了黔国公沐天波,云南就会落入叛军之手。就算官军去攻打他们,他们还可以投降。但云南之战是不可避免的!林小风迅速思考着对策,他的眼神中透露出坚定和决心。

此时,李自成在承天府战败后,退守关中,死守武关和潼关。简明孝和吕大器则轻松夺取了湖广和河南。但在收复洛阳后,简明孝的大军受阻。洛阳西面是关中的屏障潼关,潼关城池坚固,炮火猛烈,易守难攻。强攻必定要付出巨大的代价,再加上天气寒冷,水路冰封,蜀地和湖广的粮草难以运送到河南。没有粮草就无法出战,综合考虑后,简明孝决定暂时休整。

林小风轻敲着桌子,他的眼神中闪烁着睿智的光芒。他缓缓问道:“简明孝现在有多少兵马?”郭天阳连忙回答:“回皇爷,根据兵部饷银册记载,共有十一万一千余人。其中川军十万五千余人,其余都是降兵。”林小风点了点头,又问:“李定国现在在哪里?”“他正在运送蜀地和湖广的粮草前往河南!”郭天阳回答道。“华瑞奇和吕大器的情况如何?”林小风继续问道。“华瑞奇驻守武昌和岳州,防备张献忠的残余势力再次扰乱湖广。吕大器正在攻打武关,伤亡较重。”郭天阳详细汇报了情况。

林小风听完点了点头,心中已有了支援云南的人选。他深知这场战争对于大明的重要性,也明白自己肩上的责任。他决心要派遣一位有能力的将领前往云南,平定叛乱,守护大明的疆土。他的眼神中透露出坚定和决心,仿佛已经看到了胜利的曙光。

云南的布政使司办公之地,便坐落于那云南府之中,府邸巍峨,气势恢宏,仿佛是这片广袤土地上的心脏,跳动着统治的脉搏。云南,这片神秘而多元的土地,管辖着二十二个府,三十八个散州,二十四个县,还有那五个直隶州,宛如繁星点点,散落在广袤的版图上。这些直隶州下不设县,显得尤为独特,仿佛是直接由布政使司亲自呵护的珍珠。初看这府的数量,或许不觉得惊人,但若与全国一百六十三个府相比,云南所占的比例竟接近百分之十三,这不得不令人惊叹。为何府如此之多?皆因这里的土官制度,使得每一寸土地都充满了独特的政治色彩。

明朝在这片土地上精心布局,设置了三百多家土官,他们或是土司,或是土酋,皆是朝廷赐予少数民族首领的官职,如同封建王朝的微缩版,散落在云南的西北和西南。这些土官,分为文职与武职,武职者如宣慰使、宣抚使、安抚使、招讨使等,手握兵权,威震一方;文职者则如土知府、土知州、土知县,治理民政,安定民心。无论文武,皆归吏部管辖,朝廷赐予他们符印,以证身份,而他们则需向朝廷缴纳税赋,征集兵马,尤其是征兵之事,任务繁重,不容小觑。

在这片土地上,土官们犹如土皇帝,一言九鼎,权势熏天。然而,土官之中亦有忠良,如马千乘、简明孝夫妇,他们忠诚明智,实乃朝廷之臂膀,助朝廷稳固边疆。但反之,若土官心生反叛,则成朝廷之大患,如播州之乱的杨应龙,奢安之乱的奢崇明、安邦彦,他们的叛乱使得百姓流离失所,国家财政捉襟见肘,几乎将大明拖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为应对土官之患,大明自永乐皇帝起,便开始了“改土归流”的漫长征程。此举旨在废除土司制度,改由朝廷派遣流官管理,以流官取代土官,实现中央对地方的直接控制。永乐十一年,朱棣平定贵州思南、思州的叛乱后,毅然废除了当地的土司制度,换上了流官。这段历史充满了传奇色彩,朱棣备下五万大军,却未发一兵一卒。他派遣数百锦衣卫潜入思南、思州,悄无声息地将思州宣慰使田琛擒获,押解回京。另一队锦衣卫更是勇猛无比,他们翻山越岭,直捣思南宣慰司衙门,将正在酣睡的思南宣慰使田宗鼎捕获。撤退途中虽被发现,但锦衣卫们干脆利落,将田宗鼎斩杀,随后从容撤退。

此后,成化、正德、嘉靖、万历、天启等皇帝,皆沿袭此策,继续推进“改土归流”。然而,到了林小风当家之时,因内忧外患频仍,朝廷不得不暂时搁置此策,以求地方安宁。林小风对西南的土司们虽有所图谋,但也只能暗自思量。云南的情况远比贵州、广西复杂,不仅部落关系错综复杂,还与安南(越南)、老挝、暹罗(泰国)、缅甸等国接壤。若非土司问题,林小风定会毫不犹豫地推行改土归流。但无奈,此时内有李自成、张献忠作乱,外有建奴、蒙古虎视眈眈,起兵之事,实非明智之举。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前朝推行的改土归流政策,已让土司们心生寒意。他们深知,这并非自愿之举,而是形势所迫。一旦大明缓过劲来,改土归流之事定会再次提上日程。因此,土司们决定先下手为强。

两个月前的十月初八晚上,云南武定府的元谋县内,元谋土司吾必奎正卧病在床。他辗转反侧,难以入眠,索性起身,披衣而坐,凝视着窗外的月色,聆听着远处的狗吠声,心中愁绪万千。他为何而愁?皆因四川兵力空虚,流贼可能趁机从汉中打入蜀地。为支援四川,云南的总兵官、镇南将军、黔国公沐天波派遣参将李大贽率领三千兵马驻守金沙江。然而,这李大贽有勇无谋,军纪不严,常与百姓发生冲突。吾必奎心中暗自盘算,是否应趁此机会反叛,但又担心自己实力不足,恐被明军剿灭。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家丁的禀报声:“老爷,有客人求见!”吾必奎猛地坐起身来,大声问道:“何人?”家丁回道:“自称是王弄土司沙定洲的使者。”吾必奎一听“沙定洲”之名,眉头紧锁。这些土司皆以宗族为基础,各自占据一方地盘。他们之间的关系错综复杂,既有合作也有冲突,一切皆以利益为先。黔国公的任务便是平衡这些土司的利益,让他们觉得朝廷公正无私,从而信服朝廷,再趁机打压强者,扶持弱者。然而,这一切皆需建立在朝廷强盛的基础之上。

吾必奎沉吟片刻,问家丁:“验过他的身份了吗?”家丁回道:“验过了,公文上有沙定洲的印。”吾必奎这才说道:“带他到后堂来见我吧。”说完,他从床底下的箱子里翻出锁子甲披上,再罩上长衫,然后缓缓地走出卧室。到了后堂,只见使者是个身材魁梧、圆头黑面的大汉,看着便让人心生畏惧。吾必奎面无表情地说道:“我累了,长话短说吧。”

陈长命对着吾必奎深深作了个揖,他的眼神中闪烁着决绝与期待,仿佛此刻的决定将决定他命运的走向。他开口说:“我这次来,是想和大人您商量件大事。”

“什么大事?”吾必奎冷冷地反问,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仿佛任何风吹草动都难以撼动他的地位。

陈长命看了一眼门外的侍卫,他们的眼神锐利如刀,时刻准备着为主人效命。他示意他们退下,但吾必奎却慢慢摇了摇头:“没事,他们都是我的心腹,直接说就行。”

陈长命先是呵呵一笑,那笑声中带着几分狡黠与神秘。随后,他的脸色一正,仿佛一座山岳般沉重地说道:“造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