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真正进了房间之后,房书平反而没有之前那样猴急了。
这两天发生的事情,一件比一件带给他的冲击大。心情在大怒大喜之间的转换,让此时的他什么都不愿多想,只想安安稳稳地陪在杜卓阳身边,直到之前的牵挂、担忧、焦虑、暴怒等等负面情绪被这种安心一一抚平。
扶着杜卓阳在床上斜躺下之后,房书平皱着眉看着他手臂和指节上的累累伤痕——这些细小却纵深的伤口在房间里柔和灯光下更显得清晰和醒目,光是这样看着就让他觉得这些比他胸前尚未完全痊愈的枪伤都要痛。
不舍地俯下身在杜卓阳额前用唇蹭了又蹭之后,房书平转身去唤来套房的随侍管家,一边吩咐对方带来一套简易的家庭医用箱,一边默默地在心底为自己这种坐怀不乱的柳下惠精神用力地点赞。
但是,当他到门口去取医护箱再转回主卧这短短的几分钟时间里,原本好好地躺在床上的男人就已经不见了。
房书平见状直接扔了手里的医护箱,三步并作两步地冲向了窗帘大开的落地窗前……举目四望之下,只看到黑沉沉的天色、飘荡飞逸的窗帘和高达数十米的楼层之下的空无一人。
而直到这时,他才听到主卧相配的浴室里穿来的水声。
几乎是颤抖着手关紧了窗户和拉严了窗帘之后,房书平用力地把自己的脸埋在了双手手心里。
——在想什么呢?怎么会想到人会从那个地方逃走呢?
——其实,说到底,还是在害怕吧……
——哪怕,你已经说了“不要怕”,可是还是不知道我究竟在怕些什么吧……
稍微整理一下情绪之后,房书平推开主卧的浴室门,立刻就看到连衣服都没有脱下的杜卓阳把淋浴开到最大,半闭着眼睛,一身湿淋淋地靠坐在足够两个人共浴还能随便折腾的大浴池里。
他身上的伤,在湍急的水流冲击下,原本就未能愈合的伤口,已经丝丝缕缕地把缠绕其周围的水面染成了淡粉色。
房书平慢慢地走上前去,动作即小心又轻柔,像是怕自己稍微大一点动作就会打扰到他一样。
然后慢慢地伸出手,去碰杜卓阳湿淋淋的额。
这一碰,立刻让他大怒起来:触手的皮肤依然带着烫热,但表面却被水流砸成一片冰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