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双喜临门

和珅是个妻管严 时镜 5594 字 4个月前

一直到夜深了,和砷才回来。

这个时候,桌子上的菜已经是冷了热,热了冷,和砷带着一身酒气进屋,似乎还跟成亲那天一样,可他脸上的表情不一样。

冯霜止上去将他外袍挂起来,让丫鬟去端醒酒汤,自己扶他坐下,却不想和砷忽然握住了她的手腕,看着脸上强挤出笑容来的冯霜止,叹了一声,却笑道:“让你担心了。”

冯霜止这一天都觉得委屈,可是一直忍着,她以为自己不会哭的,但和砷这一句软声细语的话之后,她却止不住地落泪,抱着和砷一下就哭出来。

和砷有些哭笑不得,他在席间喝了不少,现在走路都跟飘着一样,瞧见她这哭得伤心的模样,自己反倒是不伤心了。

抬手擦了她脸上的泪,和砷搂着她坐了下来,只弯着唇道:“不知道的还以为落第的是你呢。

我的大才女夫人,落第了还有下一次的,天将降大任——”

“我倒宁愿落第的是我了。”

冯霜止哭得有些不好意思,想起马佳氏白日里来说的那些话,心里又压抑着,却不敢告诉了和砷。

和砷看了那一桌的饭菜一眼,又拉她坐下来,屋里只有两人,丫鬟们都下去了。

桌旁摆着的是一壶状元红,和砷掀了盖子一闻,却是好酒,二话不说便拿了两只杯子倒上酒,递了一杯到冯霜止的面前来:“我在外面喝多了,夫人不如替我喝一杯吧。”

冯霜止不怎么会喝,可看着和砷脸带着笑意看自己,那双眸里看不出任何的失意和打击,反倒带着几分难得的微醺暖意。

这人其实还是有些醉了的……都已经在外面喝了那么多了,回来还要继续灌自己……

她暗叹了一声,接了酒杯,一口饮尽,喉咙里顿时烧起来,眼看着和砷要将他自己手中那一杯也喝了,冯霜止竟然劈手夺过来,将那杯子拿远了,眼里还带着湿润,看着和砷便道:“喝多了伤身,这一杯我代你喝了。”

说完,再无二话,又一仰脖子将酒喝了个干净。

和砷一时愕然,灯光下的冯霜止,脸上泪痕未干,仰起脖子来喝酒的时候就将白皙的脖颈露出来,因为刚才在他怀里蹭过,云鬓微乱,眼底还有些模模糊糊的湿意,双目含情地看着自己……

他站起来,走过去,将酒杯从她手中拿下来,“你都要喝醉了。”

冯霜止斜睨他,“不许你出去喝太多酒。”

她伸出自己的手指来,比了一个三——

手掌伸出去,和砷握住了她那秀气的手指头,便放在唇边吻了一下:“唉,我这惧内的名声,怕是要传远了,为了美人,三杯就三杯吧。”

冯霜止笑了一声,低下头,不想露出什么不高兴的神情来,压着声音道:“你若惧内,旁人定要说我凶悍了。”

“旁人羡慕你还羡慕不来,今日羡慕,他日便是嫉妒。”

和砷今天的心情其实并不是完全的阴郁,因为发生的一切都在他预料之中。

咸安学宫里面的事情,哪里有那么简单?

很早的时候,英廉就说了,十二阿哥怀恨在心,不想让和砷好过,又因为和砷取了冯霜止,福康安那边也不高兴,准确地说,是傅恒觉得脸上有些挂不住。

福康安不会下作到去找场子,傅恒自然也不会去为难一个后辈,只是在最关键的时候选择了袖手旁观而已。

而以他和砷现在的能力,无法抗衡,只能选择接受。

即便是咬碎了牙,含着血。

他的试卷被人换给了赵顾,今科一甲第三,只不过和砷也不是省油的灯,今日过了春闱,才华惊人,他日能过殿试?

即便是殿试蒙混过去了,朝考呢?

到了朝考,阅卷的都是军机大臣,乾隆还要将试卷收起来自己看的。

和砷的试卷写得太好,好到旁人都不敢用,这赵顾今日用了,他日便离死不远了。

心里盘算着这些的和砷,看着自己这还不知情的妻子,本来是想直接说出来的,可是看她为自己伤心落泪,又觉得心下暖暖的一片,既舍不得她伤心,又喜欢看她为了自己伤心,一时竟然有一种不知如何是好的感觉。

无奈地叹气,和砷终究还是心疼她,夹了一筷子的鱼肚肉,“我听刘全儿说你都没怎么吃东西,这个时候吃两口吧。”

“要他多嘴。”

冯霜止瞪他,却还是张嘴吃了东西,又想给他布菜,却被和砷拦住了。

他圈住她,只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又悉心给她布菜,说些温情的话来,绝口不提春闱一事。

等她吃得差不多了,和砷才吻她额头,抱着她躺到床上去,俯身将她压在身下,道:“我许你荣华富贵,你许我一世相随,可好?”

冯霜止头枕着鸳鸯枕,发髻散开了,因为喝了几杯酒,脸颊薄红,此刻看着和砷那抿着的薄唇,只觉得好看,她伸出手来细细地摩挲着,模模糊糊说道:“即便你没有荣华富贵,我也许你一世相随。”

这般动情的话,脸皮薄的冯霜止平日是怎么也说不出来的,可是现在却自然极了。

也许因为今天发生的事情真的太多吧?

和砷解开她的衣服,将她吻住了,待她要喘不过气来才放开,道:“我日后不会参加科举了。”

冯霜止一惊,觉得自己酒意醒了不少,起身便想要坐起来,却不想身上的衣服落下,已经是光溜溜的,和砷只压着她的身子,抱着她,很平静地解释着:“因为怕你受刺激,所以之前不曾告诉你,科举被舞弊的事情,我早知道,如今用了我试卷的人怕是正在头疼,要怎样才能在殿试上有像那试卷一样的精彩表现。”

冯霜止彻底说不出话来了,反应了半天,直到和砷的手掌已经游移到了她的胸前,闹得她痒痒的,她才回过神来,瞧着和砷那一脸暧昧和算计的微笑,只觉得这人……

着实可恶!

“有你这样算计的吗?”

“我只能这样算计。”

和砷挺身,笑得带了几分促狭和得意,“人人都以为我失意,其实我是得意。

虽然,的确是我实力不如他们,只能这样算计,可是我高兴。

今日我尚无一搏之力,也能使他们焦头烂额,他日我位极人臣,便要叫这些人心惊胆寒。”

可是……

这道理,冯霜止是一下就明白了,可是不走科举这条路,以后怎么办?

和砷看出了她的疑惑,只道:“你玛法对我好着呢,早给留了个内廷侍卫的名额给我的,只等着我从銮仪卫开始,没两天就挑上去。”

銮仪卫……内廷侍卫……

她两道秀眉皱起来,也不知道是因为和砷那凶猛的力道,还是因为他方才说的话。

和砷伸出手指来,将她皱起来的眉心抚平,“别以为内廷侍卫是什么苦差事,索尼、索额图、鳌拜……甚至是当朝宰辅傅恒,当初也是内廷侍卫上来的。

本朝的侍卫与前朝不同的,不是优秀的八旗子弟,万没有这个机会的。

皇帝,便是要从内廷侍卫里,选出人才来。

你夫君我,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这话的结尾,说不出地阴险和有力。

冯霜止承受着他的撞击,有些受不住,可她只是拥紧了他,总算是知道那句“男人不坏女人不爱”是怎么回事了。

她喜欢的,便是和砷的坏。

这人满腹的算计,从来不曾停止。

长夜漫漫,一切的忧虑,似乎都伴随着那落下的烛泪落下了,只余下一片静谧。

殿试的结果传出来,和砷坐在自己的宅院里,只微微一笑。

那用了他试卷的赵顾直接被乾隆指了叉出去,打个半死,可怜极了。

“这世上的人,总是喜欢将别人的东西据为己有,也不看自己是不是有能与之匹敌的实力。”

他端着茶,看着院子里冯霜止刚刚种下的海棠,又用手里的铲子松了松土,今日下午,他便要进宫开始自己的侍卫的道路了,同一日选上去的侍卫还有福康安。

对和砷来说,这又是一场恶战。

“那钱沣即便是中了进士,也不过是个翰林院检讨,让他在翰林院慢慢地玩儿去吧。”

和砷语气轻松,看着冯霜止,忽然说了这话。

冯霜止并不知道和砷跟钱沣之间有什么恩怨,只道:“你干什么忽然关心起他来?”

和砷自然不会对冯霜止说当年春和园的事情,当初他刻意误导了钱沣之后,又多了一个福康安来误导他。

现在和砷只觉得钱沣其实也很可怜,和砷与福康安几乎是联手算计钱沣,那种心照不宣的……

只可惜,一样的都是算计钱沣,最后冯霜止嫁的人还是他和砷。

钱沣阴差阳错取了冯三小姐,日后还不知道怎样呢。

和砷心里偷着乐,也不说出来,这些事情自己知道就好了,没必要说出来,说出来了,霜止兴许堵心。

他跟冯霜止在这花园里忙活了一会儿,宫里的旨意下来得很快,太阳还没斜下去,和砷便已经进宫了。

这一天是三月初三,是个很好的日子,和砷终于进宫了。

一个连春闱都没能得到任何名次的人,现在竟然忽然进宫了,只不过初时只是个銮仪卫的职,让人笑掉了大牙。

然而在两个月后,和砷填了一个三等侍卫的空缺的时候,之前那些笑话的人,忽然就笑不出来了,也说不出是嫉妒还是羡慕,反正都说和砷果然是有个好岳丈的。

和砷从不理会这些人的言语,只静心在宫里坐着自己的事,冯霜止在家里也不怎么出门,熙珠已经不怎么来串门了,毓舒是福晋,更不会纡尊降贵到这里来,陈喜佳嫁了福康安,现在在春和园的日子潇洒着,当初认识的人里,似乎就当初看着很风光的冯霜止嫁了个不怎么出息的和砷。

多少人背地里戳着她脊梁骨说她有眼无珠,冯霜止也不是想不到,只是处之泰然。

这样的日子,过去了很久,从春到夏,又到秋,忽然有一日外面刘全儿急匆匆地进来说有人送贺礼来了,冯霜止还道怕是送错了,只是没有来得及多问,便有一份一份的贺礼从不同的地方送来了。

“恭喜夫人,恭喜夫人,主子升了御前侍卫,授正蓝旗满洲副都统,正二品的武官呢!”

出去打听消息的刘全儿终于又回来了,一脸的欣喜若狂。

冯霜止听了这消息,却忽然一捂自己的嘴,干呕了两下,有些恶心起来,“你们准备着,是件天大的喜事,爷今日怕是要回来的。”

她自己还没意识道,却是一旁的喜桃忽然怔然道:“夫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