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一军训番外3

一碗绿豆汤就想让我罩你?真他妈好笑。

塑料碗被祝杰捏瘪扔了,他毫不在意地踩过薛业的帽子,把人扔在身后。集合途中遇上几张熟面孔。

张钊那个和陶文昌那个拽逼,再加上闷葫芦似的何安。经历过夏训每个体特都晒成黑油亮,特别是张钊,不知道从哪儿弄来的大桃,边啃边给旁边俩人嘴里塞。

稍一对视,那仨人集体转身走了。

走了正好,勾肩搭背真恶心。祝杰跟谁都不对付,也不理解这帮人成天笑什么,有什么可开心的,站进了队列。

薛业慢慢站过来,迷彩帽上一个大鞋印,不衬他那张清爽的脸。“杰哥,你不喜欢喝绿豆汤啊?”

“谁他妈是你杰哥。”祝杰顶着背把肩活动一把,很想试试一拳能不能把他鼻子打出血。

8个班到齐,先唱军旅红.歌再打饭,祝杰是列队领头,左边是薛业,不管去哪儿都像无意间拖了个尾巴。营地伙食很差,祝杰对夹生饭倒胃口,只挑青菜。薛业坐他对面,只吃米饭,其余一口没动。偶有几次他试图往这边看,都被祝杰直截了当地瞪回去。

两个小时的午休,学生们在宿舍楼下解散,大多去小超市逛逛,祝杰径直回310,迈进门,看看床位,走错了吧?

往后退一步看门,310,没错啊。

谁给自己叠过被子?标准的豆腐块,见棱见角,被面抻得一条褶不见,床单同样,整洁到不带有人睡过的气息。洗漱用品收在脸盆里,放在柜子最上方。

自己的包呢?祝杰拉开柜门,黑色的运动包塞在柜子里,板儿砖还在。

“你们谁动我床了?”祝杰问全屋。

屋里几个纷纷摇头,自从祝杰入住他们连话都很少说,有事去楼道。刚好薛业进来,手里拎着一个塑料袋。

“再问一次,谁动过?”祝杰火了,荷尔蒙躁动起来像在身体里掀了惊涛骇浪。别人都摇头,他当机立断看向薛业,和薛业的手。

会是他么?再看薛业自己的被子,叠得像烂花卷似的,不可能是他。

“操!”找不到始作俑者,祝杰爬上床把豆腐块拆了。他洁癖,别人动过他就不想要了,还有他不相信世界上有全然无害的善意,自己的人缘更是没好到这份上。

气氛变得僵持且难熬,安静啃噬着每个人的皮肤。薛业更不敢说话,泡好一碗方便面,捧着躲在下铺不出声地吃完了。

拥挤的宿舍里很热,吊扇在天花板正中飞快旋转,垂下一根橘色的开关绳。

祝杰不喜欢夏天,他出生在一年的最后一天,寒冬的深夜,不及次日的凌晨。冷和黑给他的生命奠定基调,从来与热烈格格不入。尤其在三伏天里,蝉声阵阵,骄阳火伞,每个人热成无精打采还要装出奋勇杀敌的假象,练军体拳。

就这几招不顶用的招式,远没有一记直拳刺拳的份量,傻帽才拿军体拳打架。

休息时他找到阴凉地方坐,嘴里叼着狗尾巴草,思绪不受控制地飘回打靶场,憧憬那8发子弹射出去的威力和解脱……远处过来的人仍旧端着塑料碗,平宽的肩把迷彩服撑得很有辨识度。

又是他。祝杰把右腿往旁边一支,占地方,等着薛业有眼力自己滚蛋。

“杰哥。”薛业一笑,没地方坐,他干脆蹲在石座旁边,“下午绿豆汤是冰的,你喝吗?”

“不喝,不是你杰哥。”祝杰想踹他的碗,手机在兜里响,姥爷。

他赶紧接,怕断了这一条联系,像癌症晚期的绝症患者,抓住最后一线生机,明知道死路一条,还希望用毒药杀死病灶,杀死自己。对姥爷有根深蒂固的崇拜,对妈妈还有一点不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