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分钟的通话,祝杰一字不落地听,恨不得字字箴言在心里落地生根,听着听着,他开始走神了。
薛业怎么还不滚?一直端着绿豆汤等。暗红色的解暑汤飘着几块浮冰。等冰化了,他才开始喝。
眼睫毛很长却很直,怪不得像没睡醒。
帽子应该是中午洗过了,很干净。祝杰不经意瞄他的手,虎口有伤,手背也有很多细小的疤痕。右手食指的指甲盖是深紫色。
所以他经常和别人打架?打这么凶?他喝绿豆汤的咽动幅度不小,大概渴坏了,喉结尖尖的,很红。祝杰又瞄回他的指甲,受伤的甲缝里有深褐色的沙土。
“小杰。”姥爷在电话里提醒他,“小杰?”
“哦,我听着呢,教官喊人了。”祝杰别过脸来。
“那赶紧去吧,别耽误军训的练习,再忍忍,忍几天就回家了。别忘记吃药。”
“好。”祝杰应着,集合哨吹响他把电话挂断,天气更热了。
澡房隔三天开放一次,今天晚上就可以冲澡。男生们一窝蜂往澡房冲,又被各班教官骂回来,老老实实排队,让女生先洗。祝杰带着5班第2列队走过去,老远就听见陶文昌跟张钊的声音,抱着搂着,要一起搓背。
男生一起搓背,恶心。祝杰弯下腰,撑着双膝缓解脑蛋白片服用后的眩晕。男生一起搓背……是什么感觉?男生的手会不会和自己的一样,非常硬?脑袋越来越晕,祝杰让后面的人先去洗,结果一回头发现薛业没了,人间蒸发似的消失在夜色里。
刚才不是还在么?
操,薛业呢?
等5班冲澡时间结束,薛业又神出鬼没地出现在祝杰身后。祝杰看着他干燥的头发,原来他不洗澡。
次日,祝杰仍旧在起床哨前第一个跳下床,震醒全屋。他洗漱完毕,不叠被,等第一声集合哨吹起直接下楼。越来越多的男生从楼梯往下跑,他抱臂站在1层楼梯的拐角,冷眼旁观别人的热闹。
第二声哨,几乎没有人往下跑了,祝杰反而朝楼上走,爬回3层,一脚踹开310半掩的门。
薛业在上铺忙活,撅着屁股叠别人的被子。怕踩脏了床单,两只脚搭在床栏杆外面。
“你干嘛呢?”祝杰没想到会是他,可正因为是他更生气。
“杰哥……你……你回来了。”薛业没料到会被现场逮住,他自己的被子来不及好好叠了,像个没蒸透的蔫花卷。可上铺的豆腐块已经成型,就差最后一步。
“我问你,你干嘛呢?”祝杰走过去,爬上床梯,泄愤式的抖开被褥。
薛业想往下跳,刚有那个意思就被踩住了裤子。“我叠被子,杰哥你给我几分钟,马上就好。”
“你偷我东西吧?”祝杰不信,抖开床单检查,钱包还在。
“没偷,杰哥你别抖了,再抖来不及收拾。”薛业伸着手像抢被子,“我真的很快……”
“别他妈动我东西!”祝杰俯冲式的跨在他上方,拎着胸襟将薛业拽离床栏杆,上半身完全悬空在床外。他这样一拽,薛业还没穿好的迷彩服蜕皮一样往下掉,没系的皮带扣搭在腰上晃荡。
薛业瞪大了眼睛,只剩膝盖跪在床沿上,这样倒着摔下去要死人的吧。
“你到底想干什么?”祝杰压住他的膝盖,“赖着我有意思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