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渊这样追到云阳城来,目的是谁一目了然,那这个忽然冒出来的论剑道场就尤为可疑。
华渊到底是和燕枝做了这么多年的师徒的,他自然知道燕枝对什么事情最为感兴趣,如果以此为诱饵,燕枝恐怕完全不会怀疑,反而自己送上门去,一步一步踏入他的局中。
殷昼想明白这件事后,当真是手脚发凉。
他不敢想象入了魔的华渊究竟会对燕枝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
他抛下了自己手头所有的事情,一路疾驰而来,只为了寻找燕枝的踪迹。
但很可惜,终究还是来晚一步。
一到了这论剑道场的附近,只是远远的看一眼,就已经能从风中传来的种种气息里辨驳出属于画华渊的气息。
他的气息是寡淡的,就算是灵气也与旁人不同,似乎带着一股子与生俱来的拒人千里之外,而正是这样一股气息之中,混杂进了他再熟悉不过的魔气。
这魔气,正是那一日他在燕枝身上所察觉的那些。
也正是缠绕在云暖风身上的那些。
这就足以说明,华渊已经早一步接近了云暖风,他知道燕枝不会对云暖风设防,于是精心布置了这样一局。
殷昼心如止水这样多年,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心海如此波涛汹涌,那些被层层叠叠的术法压制而下的气息陡然暴戾起来,他的瞳孔不受控制的变成了赤红之色。
殷昼只觉得自己喉头有一股甜腥味儿涌出,下意识的用手擦了擦,便瞧见自己的指腹一片通红,那是血。
殷昼浑身暴戾的气息将周围的树木尽数催为粉末,他知道自己不能任由自己如此失控,强压着那一股力量下去,已经成为赤红的双瞳终于恢复清明正常。
而远处站着的已经要离开的“云暖风”似乎已经察觉到了他在那里,他嘲讽一笑,顷刻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华家当然不仅仅只有上古通天测算之术。
华家注重枪法与身法,尤其是隐匿自己的身形,在抹去自己存在的气息与痕迹最为擅长。
华渊根本就没有想过给他任何机会,他也许早在心中策划了许久这样一天,也许在当初知道燕枝与他不告而别,自己独自历练的时候开始;
也有可能在更早的时候,在知道自己的心意那一刻开始。
他的内心是腐烂至极的囚笼,里头装着离经叛道的野兽,而那野兽根本就不仅仅是寻常的离经叛道,他罔顾人伦,竟想对自己养育长大的徒弟下手。
他根本就不会控制自己内心的那一头野兽,甚至顺着他的黑暗心意而下。
他策划好了这一切,就等着将她抓走。
殷昼身上的气息虽然不再像方才一样躁动,但鲜血从他微垂的双眸之中滴滴落出。
一滴一滴,鲜红的鲜血就落在他的白衣上。
他的眼中漫出后悔,但在片刻之后,这后悔就成了沉浸的疯狂。
燕枝早就已经是他的一切,他不允许任何人毁掉他的太阳。
没有人能够从他的眼皮子底下跑掉,这么多年,无一例外。
就是有那极为擅长隐匿自己身形的术法又如何?就算是藏到天涯海角,殷昼掘地三尺也要把他们找出来。
华渊动她分毫,就要等着受他报复的准备。
燕枝浑然不知这一切。
她在幻术开始坍塌的那一刻,就感觉到自己的识海骤然碎裂。
大量的疼痛叫她瞬间昏死过去,根本不知自己究竟身在何方。
燕枝只觉得自己似乎在一段柔软的云端穿行,一开始脑海之中都是嗡嗡的疼痛,可到了后来,那疼痛就渐渐的和缓下来,只留下一波一波的暖意,在她的识海之中,轻轻的抚慰她受伤的疼痛。
而耳边似乎听到温柔的声音在喊她。
“燕儿,燕儿,怎么这个时候睡过去了?”
这声音很温柔,又觉得这声音似乎无比的熟悉,燕枝一下子睁开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