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恪显然不大赞同:“本来这样的老人就不该自己乱走。小姑你太心软。你与姑父都离婚了,没有义务再管他的父亲。”
方教授便笑:“我与你姑父夫妻不成,仍是朋友。家婆在世时对我也很关照,我只是投桃报李罢了。” 她顿了顿,又道,“再说你还没好好恋爱婚嫁,不懂这个道理。”
谈恪叫这话说的没脾气了。
方教授一见他的样子,又说:“你可不要提你从前那些男友,你们那像吃洋快餐一般,可不能算做恋爱。”
谈恪真正无奈:“小姑,我工作这样忙,你指望我陪人逛街游河,是不是过分了?”
方教授看着他叹气:“你如果遇上一个真正心爱的人,就不会觉得做这事是浪费时间。”
谈恪不语,显然不置可否。
方教授心里有数,不再说下去,转头换了个话题:“我看你同小谢好像认识的样子,”
谈恪嗯了一声,却不多解释。
方教授一拍腿:“看我都忘了,你从前和沈之川就认识,难怪认识他的学生。”
她顺势说:“那你等会就替小姑做个人情,送送小谢吧。法林路这边没地铁站,小谢背着我的资料来回跑,我看这孩子那么瘦,书包都快把他压坏了。”
谈恪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小姑,我来看你,你却连饭都不留我,还使唤我做司机。”
方教授立刻摆手,很是嫌弃:“我不留你的饭。我的阿姨向来讨厌给你做饭,葱姜全都不让放,简直折磨人。”
谢栗在一楼的客房呆了好一会。
老头方才一见方教授,好像清醒起来,抓着人问自己的妻子。一听说已在某年过世了,他便忽地安静下去,任由保姆把他牵走。
谢栗进去的时候,老头正坐在一把椅子上,自己念念叨叨。
保姆和谢栗一起走过去,谢栗在椅子旁蹲下来,小声地说:“爷爷,对不起,我不该那样骂你。”
老头扭头看他,嘴里仍念念有词,没有搭理他的意思。
保姆劝谢栗:“老爷子现在一阵一阵地忘事,常常刚见过的人转头就不记得了,又有时不爱理人。其实也没必要道歉,他已经不记得。”
谢栗一怔,看着老人迷茫的眼神,后悔忽然翻倍地涌上来。
他那样轻率地口出狂言,现在知道自己错了,可连道歉的机会都没有。
他在福利院里长大,从小学的是以牙还牙。因为小孩儿之间没道理可讲,全靠比谁更横。被伤害了,就要原样不动地还回去。
宋易被他看见出轨,他就要宋易也和他一样疼。
被不认识的老头污蔑冤枉,他就要上去理论;老头骂他,他也骂老头。
他凭着对抗的心态,抱着不能退后一寸的想法去处理问题,绝没想到会存在误会,对方只是个被病魔驱赶的可怜人。
保姆又催了谢栗一遍。
谢栗心里好不是滋味。他摸了摸老头搭在膝盖上的手,转身在书包摸索一下,掏出一块巧克力。
他这回长记性了,知道要先问清楚,拿起来给保姆看:“这个巧克力,爷爷能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