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毛衣又格外配他,衬得整个人愈发明艳,连带房间都亮堂几分。

他伸了个懒腰,开始剥桌上的糖果:“有些人就是这样,守着几分爱意、几道伤口,把爱恨一直守下去。”

糖果放进嘴里甜滋滋的,将药物的苦味散去不少。

祝荧闭了闭眼,膝盖上盖着裴慕隐为孩子准备的毛毯,窝在沙发里午睡。

他想,如果自己真的失忆了,还会做噩梦吗?

这些年反复的噩梦——母亲的医药费不断上调,父亲的欠条如雪花般堆积,有小男孩流着泪抓住他的衣袖……

有时候是他在某个雨天被人指责,那张脸是梁简,是裴母,更多的是裴慕隐。

他哪天把自己的名字都忘了,也忘不掉分手时得到的冰冷眼神。

它让怀中的爱又轻又远。

而恨就在每分每秒,他的恨沾了血,拖得如此绵长。

·

过年的时候,裴慕隐拆掉了石膏,答应祝荧会陪他去江家吃年夜饭。

祝荧虽然自己不擅长与人交际,但裴慕隐就是在勾心斗角的环境里长大的,身份地位又摆在这里,能让他不用为此发愁。

他就像是带了个外挂,亲戚们看到他,不敢多加试探底细,攀谈都是点到即止,生怕没把握好分寸,得罪了裴家的继承人。

看到裴慕隐最开心的是小孩子们,从这位哥哥手里拿到的红包格外丰厚。

他们喊祝荧表哥,就喊裴慕隐表嫂,听得家长们纷纷倒吸一口凉气。

——怎么能随便乱喊裴慕隐的称呼?!

即便江家近些年来与裴家走得近,也没到能与他随便开玩笑的份上。

令大家没想到的是,裴慕隐看祝荧对此不抗拒,就风度翩翩地应下来了,看起来还挺乐意。

裴慕隐在圈里的标签就是脾气差、难讨好、不好惹,这时候却特别易亲近。

四、五岁的小孩哭哭啼啼,他耐心地哄着,还带他们放烟花。

江楼心回家后看到这一幕,磕磕绊绊地问祝荧:“我有点糊涂了,是你伤了脑子,还是裴哥伤了脑子?”

祝荧道:“你裴哥最近碰到小孩就失常。”

“他回国后碰到你也挺失常的,唔,国外的时候都没好到哪里去……”

“什么?”

“等级越高的Alpha,易感期就会越痛苦,需要匹配度高的Omega陪伴,暴躁的时候会弄伤Omega。”江楼心道,“我和他订婚之前,他就在易感期,小半个月都在别墅里不出来。”

祝荧捏了捏衣角,问:“应该多的是Omega愿意陪他度过那几天。”

“我去的时候以为会很吓人,因为医生提醒我,出国后的这些日子以来,他的易感期反应很大。可是我推开门,他很虚弱。”

江楼心还说,裴慕隐是把自己铐了起来。

窗帘拉得严严实实的,氛围却一点都不暧昧,唯有无尽的自我对抗。

高傲的Alpha不愿意诉苦,一个字都没抱怨,可是因为易感期得不到缓解,在浑浑噩噩中发着高烧。

那时候,江楼心顾不上聊合作,翻箱倒柜给他找出了退烧药,担心他会熬不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