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见了，”武媚笑道，“好神骏的马儿，在日光下，瞧着皮毛都会发光，真是漂亮。”

“此马名为狮子骢，”李世民偏头看着娇笑的武媚淡淡道，“脾性极野，常人难以驯服。”

武媚远远望着那马，直立时足有两三米那么高，武媚看着就害怕，缩在一旁道：“那怎么办？”

李世民仍看着她，不急不缓道：“要制服它也不难，先用铁鞭抽它，若不服，则有铁棍敲它的脑袋，再不服，便一刀割了它的喉咙。”

如此残忍之语从李世民的口中说出，没有任何威胁的意思，只是很平常的模样，他是皇帝，生杀予夺本就是一句话的事。

武媚不蠢，立即听出李世民是在敲打她，她慌忙跪地道：“陛下，您是天子，便是马儿也会臣服于您的龙威。”

李世民对武媚的吹捧奉承不置可否，淡淡道：“在这儿跪一个时辰，再回来当差。”

这是武媚第一次受罚，骄阳之下，她又特别畏热，很快便浑身湿透，她苦中作乐地想，李世民不愧是李世民，真会吓唬人，以后她也当了皇帝，也要这样玄乎地吓唬别人，幻想着自己当了女皇之后，对着朝臣威胁恐吓的模样，不禁还笑出了声。

“武才人，一个时辰到了。”留守的宫人小心翼翼地说道。

武媚点点头，优雅地伸手，“来，扶一把。”

宫人扶住她，武媚踉踉跄跄地起身，感觉自己下半身疼、酸、麻，几乎都要废了，这跪一个时辰就能跪成这样，真难想象那些跪几个时辰的，恐怕得躺十天半个月才能好。

宫人扶着武媚慢慢往太极殿走，天公不美，乌云聚拢在天空，阵阵响雷直透云霄，武媚的脸瞬间比天色还黑，不会这么倒霉吧？

“哗啦。”

大雨倾盆，武媚像是被人故意当头浇了一泼水，刚干透的衣服瞬间就湿透了，宫人急道：“武才人，咱们快走吧。”

“你觉得我走的快吗？”武媚靠在宫人手上，慢慢地往前拖着，苦笑道，“就当消暑了。”

“殿下，前头是谁？”萧巧依偎在李治身边，好奇道，“怎么不撑伞？”

李治停在原地，他一眼就看出那是武媚，她像是受了伤，由宫人扶着走得极慢，鹅黄的宫装全湿了，贴在她消瘦的肩脊上，犹如一只被大雨打湿的蝴蝶，振翅难飞。

“殿下，”萧巧见李治不答，拉了拉他的袖子，柔声道，“咱们匀一把伞给她吧。”

替李治与萧巧撑伞的有数十宫人，在他们头上几乎撑起了一片天空。

李治将手背在身后，双拳慢慢在袖中握紧，淡淡道：“那是父皇身边的人，既在雨中行走，应是犯了什么错，还是别管的好。”

话音刚落，前头扶着武媚的宫人似是支持不住，脚下一滑，挟带着武媚一同栽倒在雨中，溅起一大片水花。

李治的双脚不受控地向前迈了一步，拉着他袖子的萧巧手中突然落空，怔怔地看着李治。

“走吧。”李治掩饰道。

成群的宫人簇拥着李治与萧巧从武媚身旁经过，武媚抬眼，只瞧见了李治的一片衣角，越飘越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