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骋野后来就尽量避免坐车了。
轰隆的引擎音渐远,好像也带走了一部份近日看似完好无损的宗骋野。他像一块被撞碎的玉,碎片跌落在地上。
胃开始灼烧,这可能是他的幻觉,宗骋野心理清楚,却在这片刻的混沌里难受地弯下了腰。
脚步声接近,一个混混被宗骋野赤红的眼神吓一跳,退后半步。
“怕什么。”另一人推搡他的后腰,“就拿他的钱包。”
垃圾桶旁的空酒瓶被风吹着,有规律地敲打着水泥墙壁。
一下、一下。
淅沥的酒液像诡异的摇篮曲,回音在小道里空荡。
在这种危机的情境下,宗骋野很自然地就联想到了小时候不小心掉到井里的遭遇。
他贪玩跑到宗家工地,却不小心掉到井里,幸好没有通水通电,井也并不深,但也浅不到能够自己爬出来。
宗骋野觉得井壁太逼仄、太黑、潮湿闷热得让他喘不上气。
混混走近,表情狠戾,为首那个伸手推了一把宗骋野。宗骋野下意识后退一步,他步伐虚脱,后背猛地撞到坚硬的水泥墙上,右脸颊则被墙上粗粝的石子滑过,留下一阵火辣辣的疼痛。
但这些都没有躯体内无形的疼痛强烈。他好像被人挖空后又灌了铅。
可能抵御刚才那一下已经耗费了他所有的力气。宗骋野像被切断线的提线木偶,无力地跌坐到地上。
三个混混犹如井壁一般挡住道口一点微弱的灯光,宗骋野被逼到角落,尽力瞪大眼睛,视野里的一切却又黑又潮湿,山一般向他压倒而去。
他像被铁肺禁锢了全身。
墙越走越近,宗骋野觉得,这次他永远也爬不上来。
“骋野。”凭空出现的声音像肮脏画面里最不和谐的因素。
如同一把柔软的剑劈开僵持。
温暖的大衣当头盖下,舒心而干燥的气息瞬间笼罩了宗骋野,将他从湿冷的水泥里解救出来。
宗骋野看着罗璧快步穿过三个混混向他走来,身后是小道入口薄弱的光的散射,将罗璧轮廓割裂地很模糊。
罗璧在他身前蹲跪下,衣衫干净整洁。
宗骋野全身都很脏,他抗拒地别过头蜷缩起来。
罗璧面无表情地扣住宗骋野想要逃离的脑袋,食指以不容抗拒的力道移动他的脸,查看右侧额角的伤口,沉默片刻后,轻轻地问:“是哪一个人弄的?”
宗骋野看着罗璧镜片后黝黑深邃的眼眸,打了个哆嗦。
他没有见过罗璧这个样子,只是潜意识觉得,罗璧现在应该很生气。
作者有话说:
罗先生戏份就来了! 谢谢观阅!鞠躬!
第3章
三个混混见到凭空出现的高大的男人,气焰没了,立马溜得飞快。
在罗璧注视下,宗骋野的理智从黑暗和恐惧的沼泽中挣脱出来,他收回了手。
罗璧松开扣住他下巴的手,掀开风衣,大约是想检查宗骋野身上还有没有其他伤痕,被宗骋野轻轻避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