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璧笑了,将书阖上,大约是觉得很有意思,“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就是,看外婆给的照片。”宗骋野转身仰面朝上,侧眼瞄罗璧。
罗璧兴味挑眉,“阿妈说我坏话?”
“没有…”宗骋野眼神一闪,“没有。”
细碎的灯光落在宗骋野额发上,他把被子盖过鼻子,鼓鼓囊囊,只留了一对滴溜儿锃亮的眼睛。
罗璧探手揉他湿润的脑袋,很随意又无奈地说:“怎么又不吹干。”
宗骋野一愣,那眼睛好像呆住了,快速地往上飞一眼,又垂下来。
卧室里暖和得很,热气盘旋着往上转,又拉着人的心都好像靠近了点。
罗璧突然微不可见地皱了皱鼻子,偏头问:“你吃了什么?”
宗骋野拉下被子露出嘴,舌头把东西顶出去,牙齿咬住给罗璧看,含糊道:“姜糖。”
——他还没见过什么东西让罗璧反应这么大。
老鹰奓毛大约就是这样,宽大的翅膀仿佛因为受到刺激而抖动起来。
下一秒,罗璧几乎是立马扭过身,一手猛地伸过去要把露出来的糖扯出来,蹙眉沉声道:“吐出来!”
“我不!”宗骋野飞快把糖嗦进嘴里,抿紧唇抵抗,“不吐!”
罗璧沉默地凝视他,背光下,宗骋野竟不觉得害怕,反而觉得他因鲜少露出的人气而生动起来。
宗骋野挑衅地勾起眼睛,享受般地吸吮姜糖。
罗璧的眼睛危险地眯起,定定地看了他几秒后,竟慢条斯理地起身,出了门。
宗骋野看着他往洗手间的背影,摸不着头脑,心里那点得意劲也消散了。
不多时,罗璧走进来,他没再回到自己那边,在宗骋野疑惑地注视下微微弯下了腰。
宗骋野不明所以地眨巴眼睛,嘴巴却还是抿得很紧地宣示主权。
那只修长而微微湿润的手,准确无误地往下——捏紧了宗骋野的鼻子。
宗骋野讶异地瞪大眼睛。
罗璧面色还很寻常,却也可见他眼神里多了点其他的意味,几乎是命令地说:“吐了。”
生姜的辣味在嘴里炸开,像炮兵小人一般在狭小的口腔内横冲直撞地找寻发泄口。
宗骋野因为憋气脸涨得通红,两颊同河豚一般鼓起,摇头用力推拒罗璧。
不吐!
罗璧用力捏,宗骋野便呜呜叫起来。他被束缚手脚,在床上七扭八扭,脑袋左右转动,做无力抵抗。
但他早就尝过罗璧手指的厉害,擒着他的鼻尖就如鹰隼含住猎物。
见宗骋野还不肯就范,罗璧也有些不耐。
他偏着头,像手术台里想着从何下手的主治医生,膝盖固定着宗骋野让他不能再乱动,另一只手则同手术刀般,撑开他紧抿的唇。
舌尖湿软,同那凉丝丝的指尖一碰,几乎立马就尝出了味。
茉莉花的洗手液,清冷的花香仿佛裹挟那纸页的书卷气,与姜味碰撞,那点奇怪又陌生的情愫竟直接窜到宗骋野脑子里。
他瞪着眼睛看罗璧,脸已经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