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不及阻拦,只听“噗”的一声,小男孩像断裂的风筝一样被踢飞了出去。
身体砸落在地上,滑出三米远。半张脸都被融化和了泥的脏雪掩盖,脏得只能看见那只黑得发亮的眼睛。
王勇之气头上来,走上前,一脚一脚地踢,踢肚子,踢大腿,踹脸,飞舞的手脚好似在跳某种怪异血腥的舞蹈。他用力得整个人像个被吹鼓胀的气球,面上肥肉剧烈抖动。
他一边踹一边啐,没出息的小婊|子,我养你这么大,你就这么孝顺我?
男孩缩在地上,任由王勇之踢打,一声不吭,像块破布被颠来倒去地踹,晕死了一般。
罗母惊声尖叫,她冲上前拼命拽王勇之。
别打了!这是你儿子啊!
王勇之知道,但这就像赌桌。这是他的筹码,踢得越狠,价格就越高。
他喘着粗气,仿佛因疼痛缩在地上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块肉。他好像没听见罗母的声音,脚高高抬起——如铁锥一般再一次重重落下。
雪地里只有骨肉相撞的声音,噗、噗……男孩一声不吭。
我付钱!我买!多少钱我都出!罗母嘶吼着哭,别打了!他要死了!这是个人啊!!
王勇之停了脚,摇摇晃晃地转身,眼里贪婪呼之欲出。他邪邪一笑,甩甩运动过度的腿,摇摆地走向罗母。手里的酒瓶跌在地上,碎得七零八落,玻璃四溅。
多少钱?罗母胸膛起伏不定。
王勇之比了一个数字,他的声音因贪婪而激动颤抖起来。
不多,嘿,我养了这玩意八|九年,是个母鸡都下了几轮蛋了。
行。罗母说,我要去取钱,这孩子我也要带走。
那怎么可以!
王勇之横眉一挑,你带人跑了怎么办?这玩意和谁走我都不放心。
他往后一指。男孩瘦小的身躯在泥地里像烂虾一般弓起,时不时抽搐一下,脸贴在冰冷雪地上,几乎已经没有热气。
罗母急得发抖,她从包里抽出纸笔,飞快地写下地址塞给王勇之,喊,这是我家地址!你先让我把小孩送去医院!晚上我给你送钱来!
王勇之含着根稻草,把那张纸举高,眯缝眼对着天光端详片刻后,一笑,笑得人毛骨悚然,说,那你去吧。
罗母急匆匆地点头,把纸和笔塞进包里,掌心的血流得到处都是,她没管,绕过王勇之要去牵男孩。
王勇之笑着劝诫,声音沙哑尖锐。
这狗崽子和他妈一个德行,养不熟,你最好把他晚上锁杂物间,早上盯着他做点事,不然指不定半夜就拿把刀站你床边把你男人捅了……和他妈——
话没说完,几乎是一瞬间,男孩从地上暴起,像个发射火箭,带着惊人的爆发力扑到王勇之背上,竟然将一个毫无防备的一百八十斤的男人冲倒在地。
男孩骑在王勇之脖子上,瘦弱的手脚如同焊丝的铁杆,王勇之一时不查被死死掐紧脖子,为了自救,他两手剧烈挣扎,毫不手软地甩在男孩身上,男孩岿然不动。
没人看见他什么时候抓了快碎玻璃在手上,或许一直攥在手心里。锋利而无规则的玻璃片在王勇之粗肥的脖子上轻而易举地拉开一道猩红的口。
不够深,因为他剧烈的抵抗,划不深。
玻璃片处处是棱角,热乎乎的血从手里滴落,滴答滴答,砸在王勇之的脖子上,溅得他视野里猩红一片,从未被当作人来看待的东西原来骑在他脖子上时这么高大,操|他|妈的居然像个索命的阎王。
王勇之瞳孔收缩,惊声尖叫,像只待宰的野猪一样叫破了嗓子。
你麻|痹个臭婊|子!你个狗|逼居然敢动你爸!救命啊!杀人啦!救命啊!
他的脂肪居然是热的。罗璧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