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回来时已经披上了外出的大衣,宗骋野立马很警觉地说:“要出去吗?”
“是。”罗璧说。
宗骋野没有这个立场,但是还是厚着脸皮问:“和谁?”
罗璧没什么温度地笑了笑,“朋友。”
圣诞节是强大的商业驱动力,商家千方百计地营造足够浪漫的气氛。宗骋野不大愿意和别人分享这个时候的罗璧。
他颇有点委屈地说:“可我们已经在过圣诞节了呀。”
罗璧顿了顿,很不愿看到宗骋野红眼眶。他真的把宗骋野当作侄子一样照顾,予取予求,百依百顺。
罗璧不走了,他好像乏力了,靠坐在沙发上疑惑地轻声问,“我们在过节吗?”
宗骋野不知道。他第一次在罗璧脸上看见疲惫同迷茫混合的神态。他的心蓦地一紧,连呼吸都不畅快了。
宗骋野张张干涩地嘴,说:“我好像生病了。”
罗璧静静地、沉沉地看着他。
宗骋野恳求地说:“我好像生病了,你能不能留下来陪陪我。”
七点多的时候天被人泼了墨水,已经沉透了。窗外的空气里酝酿着绵密的湿气,地上也很潮湿,路上行人匆匆,马上就快要下雪。
家里灯都熄灭了。罗璧哪里都没有去,他去了二楼的卧室。宗骋野就被囚禁在自己的房间。
电话铃声响了又响,宗骋野不堪其扰,看也不看,关机后掷到床尾。
像那个看电影时的阴雨天,宗骋野哪里都不舒服。
他想要做一些什么。他觉得欲望如同蛹难破茧,数万根细小的细丝正碾轧割裂他的皮肉和心脏,他在黑暗里头疼欲裂,难以呼吸,无法自控地颤抖。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猛然睁开眼,默不作声地走到客厅接了一杯水,回到卧室后,扬手泼到床上。
水浸润床铺,很快留下一块显眼的印子。
他把睡衣T恤的胸口都弄湿,确定没有任何漏洞后走到罗璧的卧室门口敲门。
他没有等罗璧回应,或许觉得罗璧不会回应,就推开门走了进去。
罗璧的卧室和宗骋野的一样黑暗。空气里都是那种令人舒心的松木香,让人如同浸高山森岭。罗璧静静地躺在床上,没说话。
宗骋野深吸一口气,解释说“我的床单湿了”,然后不等罗璧回答,走到床的另外一边侧身躺下。
宗骋野只要靠近罗璧,就觉得如被烘烤的痛苦感奇妙地消失了。两人克制地相隔一定距离,宗骋野想,只要罗璧允许他安静规矩地呆在这里就够。
胸膛起伏,两人的呼吸都很平静,室内死水一般,黑暗能将人吞没。
宗骋野知道罗璧没有睡着。
室外接近零度,房间内明明开着暖气,他却能清楚地感受到罗璧手臂上的热气。
他闭上眼睛,眼前翻飞的是那件曼联白色T恤,下|贱地引诱迷惑他。宗骋野突然觉得还不够近,焦急痛苦再度翻涌。于是又向罗璧挪近一点。
热气怎么能缓解热气呢?
他闭上眼睛不要脸地想。
没有拉窗帘,月光被厚重阴冷的云层遮蔽,可还是有零星的、霜一般干净的光落在罗璧脸上。
宗骋野不知道自己的眼神很灼热,他觉得明明不动声色的罗璧才是那个可怖的热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