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永远记得我妈被推进产房生产时,我一个人坐在空荡的医院走廊,那种孤独,恐惧,打心底里感觉到的“冷”,而那时甚至还是夏天。
往后的几年,我妈想尽办法养育我和小妹,最拼的时候,一个人打几份工,累到做饭都能睡着。
为了供我学大提琴,供小妹学跳舞,她完全放弃了自己的人生,整日钻营赚钱之道,日复一日,起早贪黑。生活的重压摧残着她,让她难有喘息的时候。她的确很爱我们,但她也的确被我们拖累得很惨。
我想过,她后来信教,可能也是因为她需要一个“支撑”,不然这样无望的人生,实在很难让她撑下去。
十五岁那年,我听从我妈的安排,顺利考进宏高,成了众多高一新生中的一员。
学校挺好,离我家几站公交的距离,不算很远,只是隔壁就有家风评不太好的高职。我妈为此颇为忧心,还特地警告过我,让我离那些人远一些,不要被带坏了。
“那些喜欢打架生事的,一天到晚流里流气嘴里叼烟的,就不是‘学生’,哪个学生不学习专门学小混混的?季柠,你可千万别跟那种人做朋友,知道吗?”
我妈对我耳提面命,我嘴上答应着,心里却觉得她太夸张。就算我想被带坏,我又能怎么和这种人接触?宏高管得那么严,平日里进了校门不到放学就别想出去,人家难道还特地翻墙进来和我做朋友吗?
眼角贴着创可贴,嘴角淤青了一块,冉青庄垂眼盯着地面,没什么正形地靠在墙壁上。路过办公室门口的人都会不由自主看他一眼,他毫不在意,始终维持一个姿势,昏昏欲睡。
第一眼见到他,脑海里便不自觉闪过我妈的话,这大概就是她口中那种千万不能做朋友的人吧?
“他又和南职的人打架啦?”
收回视线,我继续往前走,经过前边两个女生,正好听见她们谈论关于冉青庄的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