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氏兄弟还未曾察觉到,一股近在咫尺的怨念在聚集。
凌霜魂全神贯注地读着自己的记载:
“又为必信常年穿着一件漆黑的衣袍,所以当时的人纷纷称呼他为‘鸦君’……”
听到这里,凌疏影忽然打断了凌霜魂的念诵。
“等一下。”他弟弟发出了严厉地诘责。
“这日,几乎都跟你在一处。为只听到有人说‘言师打扮得有点像黑乌鸦’,没有听到别人称呼言师为鸦君?”
兄长当面批评,凌霜魂惭愧地低下了头。
“是总结提炼的。犯了‘以情害实’的毛病,已经知错了。”
听到这里,言落月一阵青一阵白的脸色,终于好看了一点。
还好还好,兄弟俩里还有个明白人。
托生成小乌龟已经够悲惨了,不必在号上多加一个“乌鸦君”的称呼了。
“嗯。”凌疏影点点头,“你继续念。”
于是,凌霜魂当场把那句改成了“所以,霜魂子为必信起了个别号,叫做‘鸦君’。”
言落月:“……”
刚刚露出的笑容,一下子僵在了脸上。
啊?不是,这都可以?
你写野史的现场改稿了不起???
凌霜魂继续念诵:
“玄阳一百二十八年,必信第一次在如意城现身。当时,鲁氏一族的少为魔作伥,想要擒拿必信成为他的仆人,幸好得到了鲁夫人的帮助,阻止了这件事的发生。”
“必信的修为薄弱,所以一得到解救后,他在城门口卷起袍子,把袍角抱到腰,条腿像风车一样抡起,立刻跑得远远的……”
听到处的言落月:“……”
离谱,离谱,离离原上谱。
除了“这尼玛离谱死了”之,一时之,言落月竟然无法升起第二个念头来形容这件事。
寒风呼啸,秋叶飘零。
言落月的目光,冷冷地透稀疏的树丛,笔直地钉在凌霜魂的身上。
她看这只丹顶鹤,根本没有在好好写《言必信传》。
你写的明明是《言必信的黑历史集》吧!
——说集说吧,都是你逼哒!
要不是现在场合不,言落月简直要当场跳出去,喊“反野史!反无良趣味科普博!”了。
时刻,言落月期冀炽热的眼神,尽数聚集于凌疏影身上。
她又不能现场跳出去,制止凌霜魂的离谱行为,只能指望当哥哥的头脑清楚,还言必信师一个公道。
起码……起码在描写她从心逃跑的时候,不要那么绘声绘色好吧。
让言落月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凌疏影根本没有坚持义。
他只是沉吟片刻,面上的神情一丝丝软化下来。
凌疏影叹息道:“从小到,除了想当史官,还没见你这样坚持着想做一件事。”
他握了握弟弟的手,朗声道:“既然如……霜魂,不要忘记你的初心。”
听闻言,凌霜魂惊喜地抬起头来!
言落月惊悚地抬起头来!
凌霜魂不可置信道:“兄长,您同意了?”
言落月倒吸一口冷气——什么?你怎么一点原则没有,真同意了?
“嗯。”凌疏影弯起眼睛笑了笑。
他眉心的朱砂记殷红如血,衬得年轻人俊朗的面容如同倾城白壁。
“去写吧,先用心完成这部《言必信传》,好吗?”
凌霜魂重重点头:“好的!”
言落月:“……”
眼见尘埃落定,言落月失魂落魄地自树丛后离开。
她幽幽地想道:林业局呢?这个世界为什么没有林业局?
虽然丹顶鹤是国家一级保护动物,但言落月堂堂一只野生小乌龟,也同样是个国家二级保护动物啊。
国一如公然地欺负国二,甚至在野史里改变了国二的物种,你林业局难道没有个说法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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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随着呼啸的北风一起到来。
这意味着,言落月的生日快要临近了。
除之,言落月也做好了参加百炼会的准备。
这是她第一次出这么远的门,桑戟和言干本来想一起去,他家里和言落月一起拦下了。
言落月:“好好上学啊,哥哥。最近一定要多在先生眼前刷刷好感。”
毕竟升到了元字班,离拿毕业推荐信不远了。
言雨本想辞去孵化房的职务,陪言落月走这一遭,也言落月婉言谢绝。
为了顺利出行,言落月拉来了个得力的帮手。
第一个是离谱的鹤族弟弟史官——凌霜魂。
是的,凌霜魂想要为这场百炼会记史。所以,他好能跟言落月作伴同行。
虽然凌霜魂的写作内容有点憨憨,但他的心地还是善良的。
言落月跟这鹤族兄弟混了个面熟后,偶然提起一次百炼会的事。
没等言落月多说,凌霜魂先问她莫非要只身上路,又问她如果不介意的,自己可以带她一起。
直到后来相熟以后,言落月才知道,凌霜魂其人,其实只比自己个四五岁。
即使在以“崽子都撒手没”闻名的妖族里,也不是一个可以自立的年纪。
但鸟族从出生起自带飞行优势。所以,凌霜魂这年来东奔西跑走的地方,比言落月多出三十倍不止。
言落月:羡慕!
第二个帮手,是江汀白了。
听闻言落月要前往百炼会的消息,江汀白特意为言落月准备了三道剑符防身。
剑意由江汀白自行出产、承载剑意的纸张由学堂公走账、至于将剑意铭刻成符文的优秀符师,则由董先生友情客串。
三张一分钱不花的剑符,是这样制造出来。
真诚、强、又贫穷。
这,是来自剑修的关怀。
“……”
言落月捏着三张剑符,一时竟然不知道自己该感动流泪,还是努力憋住别笑出声来。
不,江先生她的关照,倒是侧面提醒了言落月的另一处短板。
“先生。”言落月请教道,“您看,是不是缺乏一攻击手段?”
听完言落月的困惑,江汀白仔细想了想。
“据所知,无论修炼什么法诀,龟族都少有妖长于攻击,这和你天生的特性有关。龟族和佛门一样,往往更擅长防御,不喜欢争锋,所以常有乌龟与佛法结缘的传说故事。”
一提到佛家,言落月脑海出现的第一个画面,是“哒哒哒哒”的沈净玄。
从这个角度看,佛门明明比龟族能打啊!
江汀白含蓄地表示:“净玄小师父……即使以阅人多年的经验来看,她也是比较例的佛门法师。而且,佛门功法一向不传人。”
他认真征询言落月的意见:“想效法净玄小师父的,你未来是有剃度的打算吗?”
言落月连连摇头。
“那只好在其他方面予以补足了。”
江汀白沉吟道:“你有没有想再修一门其他本领,譬如说……阵法?”
“依看来,某杀伤力强的阵法,和龟族非常互补。”
阵法吗?
说起这个题,言落月第一时想起那张残片地图。
她没有深入了解阵法知识。
不既然江先生如建议,必然有他的道理。
言落月想了想,爽快地点点头:“您都这样说了,那找个机会入门试试吧。”
江汀白含笑点头,温和地摸了摸小姑娘的脑袋:“依你的聪明伶俐,学什么都不会太差。”
“了,先生。”言落月又想起一件事来,“等从百炼会回来,应该已经升到元字班了吧。到时候,的荐书,能请先生来为写吗?”
“你的荐书……”
一旦触碰到这个题,江汀白的目光忽然放远了一瞬。
江先生眼飞快划一丝笑意。
那抹神采映在琥珀色的瞳仁里,像是一个顽童刚刚调皮又轻盈地荡一根松枝。
“你的荐书,已有七分打算。如果你能学好阵法,这把握增到九分。”
江汀白不紧不慢地说着,如预料一样,看着言落月双眼慢慢睁。
他愉快地补充道:“如果这次百炼会进行得顺利,可能有十分把握了。”
毕竟,信件他已经寄出,现在应该到了那个人手里了吧。
如果不是限于自身情况、言落月又志不在剑修,江汀白愿意收下言落月做自己的徒弟。
不综合看来,现在的这种选择反倒更好。
而且从结果上看,也差不太多。
江汀白温和地微笑了一下,倾身把一个扎的草编挂在言落月脖子上。
“千面魔和赤羽城的事,已经听说了。炼器师‘言必信’在事上立下功,也已经知晓了。”
“你小小年纪,是该保护的时候,却不知为,总和这魔物扯上关系……唉,这个小东西,给你戴着辟邪吧。”
听到这个熟悉的说辞,言落月下意识拿起胸前的草编看了看。
好,这次终于不是钟馗了,而且也不是钟馗的妹妹。
这一次,江汀白在言落月胸前挂了一个没长屁/眼的长颈鹿。
言落月:“……”
她精准抓捕了关键词汇“辟邪”,又锁定了草编的突出特征。
言落月试探性地问道:“这次的工艺品……还是貔貅吗?”
这都多久了,江先生依旧没学会编这个东西吗?
她看都要看会了啊!
江汀白有点苦恼地皱起了眉:“你既然这样问,莫非是又编砸了吗?”
言落月:“……”
自信点,先生,不要用疑问句,再去掉“莫非”个字。
但上江汀白受伤的眼神,言落月实在不好意思如直接。
她想了想,委婉地说道:“那个,先生……您知道吗,从前有个人叫爱斯坦,给您讲一个爱斯坦和板凳的故事吧……”
江汀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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