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京海还没清醒,周惜站在病床边,目光绕了一大圈,又重新落向了对方脸上的淤青。
伤痕其实不多,仔细算起来不过是下巴有一块,嘴角有一点儿,棱骨边也有,眼睛附近还有……
周惜的呼吸变得愈发沉滞,直想狠狠地拍这混蛋一巴掌,骂他胡来,全在胡来……
然而,病房里始终安静得很。
周惜如今面对的是一个不会蹦不会跳的余京海。
他却深知,唯有这个笨拙又强硬的人可以引动他一切情绪,唯有这一个,会让他不得不去回应,比以往都要勤奋殷切地去回应……
抓着那条线前端的人此时昏睡着,做不出任何的举动,便令他成了迷失方向的筝,只能失去反应,怔怔地、茫然地看着。
离开病房后,周惜坐到了走廊的长椅上,怅惘的神情间映着莫名的惶然深影。
秦牧还在,见着他这副静过头的模样,紧跟着坐到了他身旁,出声安慰道,“你也不用太担心,不算严重,只是轻度的,以后不会有多大的影响。”
“以后……”周惜低声喃着,将这个词连续重复了几次。
“对。”秦牧以为他还是不放心,立即给他打包票,“打比赛受伤的情况也常见,只要是打比赛多多少少身上都会落点伤,你家这头鱼真没事……”
“他也经常这么说,没事,没什么……”周惜自嘲般地笑了一声,“我知道是真的,他不太会说谎,真的……”
秦牧这下听不懂了,那些话似乎十分凌乱,而说话的人偏偏又是他这个一向理智,思路清晰的好友。
他不禁感到费解,也许是对象受伤,真着急了,话乱点也挺正常,让人再静静,平复心情就好。
秦牧不再多劝,周惜又恢复了沉默,眼瞳抬着,一眨不眨地望着病房的房门。
时间缓缓地流逝,持续了许久的寂静,忽然被一句轻渺得宛若缺失了真实感的话语突兀地划破。
“——我后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