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渡接过名片看了一眼,白纸黑字,仅仅印了“人间渡”三个字,除此之外就没有别的信息了。
他突然说,“送我过去吧。”
“什么?”宋狄拔高了嗓门,情绪激动差点一脚油门怼上前面的车屁股,“你不去开会了?”
“听一群老菜帮子扯皮没有什么意思。”凡渡抬起一只手放在了自己的后颈,捏了捏僵硬的肌肉,墨镜从高鼻梁上滑下来了些许,缝隙中露出了迫人的目光,“你替我吧。”
“又是我。”宋狄都无奈了,但也认命,打了一下方向盘,技术高超地从路边的小路钻进去了,“行吧,谁让你是老大。”
凡渡合上了眼,眼皮下有很重的一道痕迹。
宋狄不敢打扰他,调小了音乐声,专心致志地开自己的车。
不知道过了多久,凡渡听见了一声,“到了。”他睁开了眼,刚刚那短短一会儿功夫不够他小憩的,此时此刻脸上满是遮挡不住的疲惫。
他拿起了自己的保温杯,开门下车,对着驾驶室里说,“走吧,不用来接我。”
宋狄按了一声喇叭,“行吧,晚上给你打电话汇报。”
凡渡看了看面前这家纹身工作室,简单至极的门脸,也没有什么装饰,仅仅用铁艺做了个招牌,写着花体的“人间渡”三个字。
明显是一副“爱来不来”的营业态度。
凡渡走进去,前台小妹在嗑瓜子追剧,看见有人来了,头都没有抬一下,“今天预约满了,不接客。”
凡渡从兜里掏出了那张名片递过去,“我是来走后门的。”
小妹看了一眼那名片,又看了看凡渡的脸,对着后面喊了一嗓子,“老板,有人来走后门了!”
接着小妹把名片收了,递过去了一盘瓜子儿,指了指旁边的破旧沙发,“等着吧,老板还没干完活儿。”
凡渡没拿瓜子儿,在小沙发上坐下来了,这沙发实在是太小,有些屈就他的长腿。
他闭起眼开始睡觉,昨天熬夜看论文,实在是太费精神了。
这家纹身店的空气里漂浮着淡淡的海盐味道,非常令人放松。
凡渡没有完全放任自己的精神沉浸下去,还留了三分给外界,他听见了前台小妹欢天喜地下班的声音,还有帘子后面传来了结账的提示音。
他睁开眼,看见一个彪形大汉裸露着一条糊着保鲜膜的花臂,呲牙咧嘴地走了。
工作室和前台用一道帘子分隔开了,此时此刻一个围着围裙、带着口罩的青年正站在帘子前,隔空注视着凡渡。
这人贴着头皮剃地只剩下了青茬,眉眼深刻,围裙底下是纯黑色的短袖体恤,沉默地颇有几分杀手的感觉,眼神带刀。
这大概就是小妹口中的“老板”。
凡渡站起来了,“你好,我想洗个纹身。”
老板奇怪的盯着他看了好久好久,几乎久到空气凝滞,而后匆匆点了个头,撩起帘子就走进了工作室。
凡渡跟着走进去,看见里面摆着大大小小的机器,墙壁上是各种纹身花样和图案,乱糟糟的却自成秩序。
老板指了指一个凳子,示意凡渡坐下来,“脱。”
凡渡把外套脱掉搭在了椅背上,解开了禅衣的扣子,露出了肌肉匀亭的脊背,这个过程可以说是赏心悦目的。
“老板”的态度非常古怪,不置一词,他的眼神就仿佛激光似的,钉在了凡渡的后背,好像要把皮肉都给烧穿。
凡渡解开了钢制护颈,摸了摸自己的后脖子,他笑了一声,“后背上的不用管,洗掉腺体上的。”
现在不少小年轻都为乐标榜爱情在自己后颈的腺体上纹一些稀奇八怪的图案,众所周知,腺体可以说是人最脆弱的地方,在这地方纹身就好比在你的命根子上动刀一样,拿命当赌注。
凡渡的腺体上纹了一个“故”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