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看着这个纹身久久都没有说话,时间仿佛凝固了似的。
凡渡察觉到了不对劲,扭过头去看,“嗯?”
老板戴着手套摸上了这一小块肌肤,手指仿佛黏在了皮肤上,不断逡巡,口罩后面发出了声音,“为什么要洗掉?”
“新人成故人。”凡渡此时此刻也说不清楚是什么心情,他低垂着眼睛,笑了一下,“没必要留着了。”
他回到海城三年了,几乎找遍了整座城市,都无法找到谢故。
他彻彻底底弄丢了自己的少年。
凡渡差不多已经放弃希望了,甚至有路人看到过,一个年轻人抱着小孩在港口投海自尽了。
也算是……新人成故人吧……
老板忽然问他,“前男友?”
凡渡被问得愣了一下,心说你怎么知道是前男友而不是前女友?
下一秒钟,他忽然反应过来了,一把攥住了老板的手,身体的反应比大脑快多了,一下子就把他脸上的口罩给摘了。
凡渡的瞳孔猛然放大,不住颤抖,“谢……”
风在这一瞬停下来了。
一行眼泪从谢故脸上流了下来,他紧接着就擦去,沉默地别过脸去。
凡渡感觉视野有些模糊,好像是起了一场大雾。
他的大脑在疯狂提示着他要说点什么,然而此时此刻,一切的言语都显得那么空白,心口烧起了一场浓烈的大火,烧干了所有的氧气,让他几乎呼吸不得。
谢故先开的口,“回来了?”
凡渡“嗯”了一声。
之后,两个人就相对无言。
谢故什么都没有说,在凡渡的肩膀上按了一下,“坐。”
凡渡的心跳还没有平复下来,被这么轻轻一按,又有走高的趋势。
他像个木偶似的,听一令行一事,说坐下就坐下了。
谢故戴上了手套,拿起了洗纹身的机器。
凡渡这时候才回过神来,“等等!”
谢故撩起眼皮看着他,他是单眼皮,平时看人就有不爱搭理的感觉,此时更是显得有些凉薄。
凡渡后悔了,“不洗了。”
他想要站起来穿衣服,然而却被谢故一巴掌给按在了原地动弹不得。
谢故说,“晚了。”
“进了我的门,没那么容易走。”谢故冷冷地说,“再说了新人成故人,也没必要留着。”
“不是……”凡渡张了张嘴想要解释,他反手握住了谢故的手腕,欺身上去,然而对着谢故的脸,他发现自己说不出什么来。
他们之间隔阂着的是阔别已久的十年。
钢制护颈被摘掉了,空气中弥漫着一丝信息素的味道,那是谢故闻过无数次,曾经为之上瘾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