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似吃力不讨好,关无绝却别有思量:叶汝身上那些看的见的伤疤越多,越显得楚楚可怜,到时候越能讨得教主心软。
他是做尽了所有努力,也要把这一场骗局给圆了,把云长流给蒙进去。
于是最后的最后,当关无绝稳稳地将一张木琴塞进他怀里的时候,本就已经把日子过的昏天黑地的叶汝恨不能一头栽倒在地。
关无绝竟要求他学琴……
然而叶汝对于音律方面的悟性着实一般。只有一年时间,再如何努力地练,想要达到关无绝所期待的“阿苦”的程度,显然是不够的。
关无绝便只教他基础的音韵、指法,以及很有限的几首曲子,尤其要他苦练其中的一首。
“不要慌,你只需要把这一段曲子练熟即可。”
某日午后雪霁,天光清明。关无绝坐在叶汝身后,仔细地捏着他的手指为他调整指法。
窗户外头的积雪反射出的光,亮在关无绝低垂的眉尖一点,红袍护法淡然道:“我会带你入教,教内也会有人帮你掩护,只是教主敏感心细,你必须在他有所怀疑之前,证实你的确就是阿苦。”
“是……”
叶汝似懂非懂,只是忍着手指不停拨弦的痛楚,拼命将一个个音节努力刻入脑子里。
毕竟护法说过了:日后错一个音,打一顿。
“这是教主亡母所谱的琴曲,除了当今老教主、教主和阿苦以外无人知晓这谱子,你入教以后寻个机会在教主面前弹一段,便可打消他的疑虑,记得了。”
末了,关无绝轻叹一声,眼神悄然黯了下来。
他正在把自己和云长流的那一段最纯粹无忧的过去从心口割下来,送给另一个人,多疼。
不仅自己心疼,关无绝也觉着如此这般的欺瞒,着实对不起还在坚持寻找阿苦的教主。
终究是舍不得的。
可是没法子,再难舍他也要舍了。
反正只有一年,再忍忍也就过去了。
“护法大人……”
琴音乍停,叶汝轻声唤他。
关无绝回了神,他从青衣药人扬起来的脸上看到了不忍,看到了担忧。
护法便轻笑了一笑,随即他收敛笑意,伸手拍拍叶汝的脸,神色郑重道:“莫多想,阿苦。你不是要救教主吗?那么除了这一件事,不要想别的。”
“我可以告诉你,如果你为了教主死在我面前,我眼都不会眨一下。你也要这样,变得像我一样……知道么?”
“可是……”
叶汝咬了咬唇,忐忑地望着眼前的木琴,他还是不习惯触摸这等高雅的乐器,总觉得那根本就不是自己这等人能学得来的东西,“奴、奴真的能……成为阿苦么?”
“什么成为不成为,”关无绝忍俊不禁地摇头,同时双手又坚定地按着叶汝的肩膀,“你就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