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冬去春来,夏过秋走。
转眼间,一年时光如石上流水般滑走。
这一年时间,云长流并未过问护法在分舵之事,关无绝亦并未往教主那里送过哪怕一封折子。
他们两个似乎总是如此默契,无论是情好之时还是疏离之时,都能够如此地契合,从不会造成什么为难的处境。
直到,又一季白雪纷纷扬扬,碎琼被风卷着扑打在窗外,淹没了远处的景物。
关无绝与叶汝两人辗转多处,早就不在当初的那一座分舵,唯有这萧索风雪,似乎依然如故。
就是这个冬季,息风城内又传来信件。
这一回却是云孤雁送的信,是说信堂已经将将快要摸到一些阿苦的旧迹,望护法速归。
关无绝终于开始给云长流送去请归的信件,一封封亲笔写就,一字字言辞恳切。只可惜,寄出去的信,从来没有半点回应。
可是哪怕没有答复,哪怕云长流不愿意见他……
关无绝也是必然要回去的。
他已下定了决心,他已无退路留给自己。
关无绝最终选在冬至的前几天,踏上归教的路。
也就是在临行半个月前的晚上,就着一盏孤灯,关无绝毫不留情地折断了叶汝的右手,任小药人几乎疼昏过去。
“听着,如果日后要给教主弹琴,你便说你右手不便气力不济,弹不久,他便绝不会勉强于你。”
“同理……若是有婵娟小姐或者曾经见过阿苦的什么人,还记得阿苦曾会武,你也可用同样理由来搪塞。损了心脉又废了右手,失去武功才是正常,你大可不必自乱阵脚。”
就这样。
千般思虑,万般筹划。
日月把昼夜换了几轮,日子终于到了那一天。
吱呀。
那一天,关无绝收拾好行囊,在清晨时伸手推开了门。
天公不作美,外面还在小雪。寒霜猛地灌了进来,冰冷冷拂过他的眉眼,又吹得红衣红袍翻动不休。
叶汝站在门口不远处,逆着光,只留给关无绝一个似在沉思的单薄侧影。
不断有雪片纠缠在药人起落的翠色衣角,像是扑芳草的白蝶。流火正拴在他身旁的一株老树上,百无聊赖地甩着尾巴去啃树上的枯枝。
关无绝唤一声:“阿苦。”
那青衫身影便极其自然地转过身来,露出一张白皙瘦弱、清秀乖顺的脸来。那张脸温软地低垂,叶汝应答:“是,护法大人。”
关无绝微不可察地弯了弯唇角。
他大踏步走过去,将臂弯上搭着的斗篷往叶汝头上一盖,道:“走了,带你回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