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如顺自己的心意,爱怎么学医怎么学医,爱怎么当哥哥怎么当哥哥。人生在世,不就图个痛快——”
声音戛然而止,正豪情壮志着的端木登尴尬地闭了嘴,又无奈地摸鼻子。
只见关无绝静静地合着眼,呼吸平稳,不知何时已经睡过去了。
……
关无绝再次醒来时已经是深夜,不见星月,马车停在一处密林里。端木登在下头生了火,煮着粥,香气四溢。
他见关无绝醒了,便给他披衣,扶他下车坐在火堆旁喝点粥。
这回关无绝的情绪稳定了许多,至少不再是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也肯听话吃东西了。端木登埋头拨弄着柴火,偶尔偷偷打量关无绝,瞧着他脸色还好,就试探着问了句:“你……你真的恨我们吗?”
“哪儿能啊,都是装来骗你们的。”
关无绝笑了,他摇了摇头,低垂着眼睑慢慢地喝着粥,“我不恨什么人呐。”
他喝了几口,又饶有兴趣地问端木登:“你呢?你爹从小看不起你,假意宠爱你把你当做端木临的挡箭牌,如今我一出现他就求着我回家,全不为你这个少庄主做打算。你就不怨恨?”
端木登想了想:“你看,就因为我爹和关木衍的仇恨,你平白无故被害得这么惨,说明仇恨真不是个好东西。”
关无绝目光渺远,他轻轻叹道:“是啊,不是个好东西。”
端木登笑道:“所以啊,人何必把不好的东西刻在心里?”
关无绝道:“可这江湖上还是有那么多的人,一生为仇所困。”
又片刻的沉默。
篝火噼啪烧着,关无绝忽的想起那个暴雨倾盆的山洞里,那时是冷珮给他烧着火,陪他说着话。如今也不知道影子怎样了,可曾平安归去。
“少庄主。”
关无绝盯着那火焰,有灼灼赤色在他漆黑眼瞳里跳跃,他轻声道:“你觉得……仇恨也可以忘却么?”
端木登道:“可以啊,怎么不可以?”
关无绝忽而转过头,露出个得逞的笑容:
“那……你肯不肯帮我一个忙?”
端木登也笑了,他幽幽眯起眼道:
“好啊。你叫我声哥,我就帮你。”
……
火堆已经熄灭,夜色更深。
马车里,端木登睡得很沉,不时发出惬意的鼾声。
关无绝将点在少庄主睡穴上的手指收回,眼眸中一片精湛寒光,再无半分疲态。
——开他老天爷的玩笑,真等四五天,他也就剩回去给云长流抬棺的份儿了!冬眠香威力虽大,可他如今……不是还有教主给他的七成内力么?
关无绝从马车上跳下来的时候忍不住偷笑,笑完又心感惆怅,暗道要是给教主知道自己就拿他的内力这么挥霍,大概要被骂个狠了。
他快步走向马车旁的大树,自树干上解下了系着马儿的缰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