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身上马。
夜色中,一骑绝尘。
……
息风城,刑堂。
温枫呼吸凌乱地冲进行刑室,那黑铁大门乍一堆开,他差点没被浓重的血腥味呛的喘不过气来。
只见关木衍被绑在刑架上,老人一身白麻囚服血迹斑斑,垂着头不知死活。旁边一列排开的都是血淋淋的刑具,有鞭有棍有夹,更有盛着冰水和盐水的桶,仅仅是看着都毛骨悚然。
然而更骇人的却是另一位观刑者,只见云孤雁翘着腿坐在几步远的地方,手里一张小碟子。
他脸上带着冰冷而自得的笑容,竟然一边盯着那血人般的老者,一边不紧不慢地磕瓜子儿,瓜子皮就吐在那小碟里头,端的是惬意得很。
温枫头皮都发麻了,他快步走进来往云孤雁面前一跪:“温枫见过老教主。”
近侍咽了口唾沫,目光投向关木衍,道:“教主那边……要求刑堂放人,还请老教主开恩。”
此话一出,云孤雁那看戏似的神情终于收敛几分,转过头来:“噢,流儿醒了?”
温枫摇摇头,黯然道:“如今怕是……又昏过去了。”
“……”云孤雁眼底阴光闪烁,他捻起一颗瓜子,双指用力,就有粉末纷纷而落,“谁把关木衍之事告诉他的?你?”
温枫抿唇摇头,哑声道:“教主他方才……吐血不止,却见无人去唤关长老,这才……”
近侍话音顿了顿,“教主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关木衍这二十来年无数回救他性命,无论长老此次是犯了什么事,也要刑堂饶他这一回。”
刑架之上,关木衍动了动。他缓缓抬起头,目露愧色。
他虽做了选择,到底还是自认对不起云长流的。没想到……最后是这个被他选择舍弃的孩子,在那般病痛之中还留有一丝清明,能来救他这条残命。
倒也可以说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云长流也是他从小看大的,他知道这孩子就是这样的心性。
可关木衍也知道,如果再给他一次机会,他还是会做同样的选择。正因如此,他才心觉有愧……也只是有愧罢了。
没有想到的是,云孤雁却冷冷哼笑了一声,拂袖对温枫道:
“既然如此,待下回流儿醒来,你便告诉他刑堂已经放人了不就得了?身为近侍,连怎么哄着主子都不会?”
温枫大惊:“这……”
云孤雁懒洋洋地指着关木衍,“此人背叛本座,也背叛了你教主,吃着我烛阴教的粮食二十五年,最后居然忘恩负义,私通外敌!这些,流儿都知道么?”
温枫脸色变幻不定,忍不住唤了句:“老教主!”
——可他的声音,却和另一道声音叠在一起。
“老教主。”
温枫微怔,忽然眼侧一袭白色长衫飘然而过。近侍立刻像寻到了救星般转过身去:“父亲——”
“温环啊,”云孤雁兴致还蛮高,居然向温环招了招手,“来,过来陪本座吃瓜子儿。”
可是不知为何,温环没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