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中地位稍高的将领皆随军出征,不在恰旺,此刻城中皆是方五儿嫡系,如此或许可以多瞒一时,但他自校场护送皇帝离去,不出片刻便突然闹出这样一出事,本已十分可疑,等过几日,皇帝始终不在人前出现,必然会有有心人将两者联系起来,到时……
军心动摇还在其次,只怕有人会以为他暗做手脚,监守自盗,有谋逆之心,才是百口莫辩!
朝中日日有奏表题本送来,许安国只怕过不多久便会起疑心,而外线,三路大军只有一路在周康手里,吴建能乃是孙悦嫡系,裴宣德虽是皇帝直属,亦在孙悦手下日久,若到时谣言传开……
他一人,决计弹压不住。
中路军已与凉人交上了手,军报流水般送回,北路军亦开始逼近凉国市镇,战事既起,再无撤兵可能,而李承嗣始终下落不明,似乎已在这个世间消失。
只不过过了三日,方五儿头发已白了一半,每个见到他的人都忍不住目露惊骇之色。
他唤来心腹,苦涩地吩咐道:“去追孙将军,告诉他,陛下为人所害,此刻只怕……命在旦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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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承嗣头疼欲裂,睁开眼时,只见一个陌生的汉子拿着个瓷盅坐在身前。
他张口欲问,却惊觉自己口舌发麻,发不出声音。
七十一
承嗣满脸惊骇,正欲抬手,却恍然发觉手足虽未被绑缚,却沉重难言,麻木得不像自己肢体,使尽全身力气,才勉强动得一分。
形同废人的处境令他又惊又怒,死死盯着面前之人,那汉子发觉了他的眼神,咧嘴一笑,道:“醒了?我的小心肝儿……”
承嗣嘴唇无声颤抖着,那人会意,笑道:“别怕,已给你灌了解药,过几天就好了,”他随手将那瓷盅放在一旁,伸手过来搂住承嗣,“小双那家伙下嘴没轻没重,看把我的小乖乖弄得,啧啧,没事了,我们总算逃出来啦。”
他说得开心,又去摸承嗣侧脸,却见怀中少年浑身寒毛竖起,吃力地推着他的胸膛,脸色苍白如纸。
这人虽满口胡言,却也算相貌堂堂,然而男性肌肤一贴上来,承嗣便无法抑制地一阵反胃,直欲呕吐。
那人尚不明就里,得意洋洋道:“我们一路朝南,走的是优佳镇这边,那帮白痴还在东边打转……等再过几日,穿过金典矿区,自特仑苏港出海去红毛国,便再无人寻得到我们……你不信?旁人这般出海自是九死一生,有去无回,你夫君我可是跟着商队走过几次了,信风起时南下,四十四日后到莫思莲岛补充给养,再三十日到多莓子荒原,不必弃舟,沿海岸绕行二十多日,便能摸到红毛国的岸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