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忘不敢往深了想,他怕真相是他所不能接受的。
正是想着,忽然听见一阵脚步声,林忘回头去看,只见一个二十来岁的宦官吊儿郎当的走来,林忘也是前两日才见到这个宦官,叫做小路子。
和小冯子相反,这个小路子仗着有个当了主管的干爹,脾性很大,起先两日还肯装装模样,但见陛下迟迟不来林忘这儿,林忘脾气又温良,顿时便摆起了架子,没把林忘当主子看。
林忘也懒得和他计较,两人是你看不到我,我看不到你,谁也不搭理谁。
此时小路子见了林忘,哼了一声便把东西放在桌面上,“小冯子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这药你自个看着喝吧。”
林忘抬眼看他,他瞪着眼睛,“难不成你还要我伺候你,我跟你说,我可不干这吃力不讨好的苦差事,再过些时日,我干爹就把我调出去了,你别想差遣我。”
林忘依旧没说话,小路子被他看得心里发毛,啐了一声噔噔噔往外跑了。
虎落平阳被犬欺,林忘苦笑。
他现在只盼着谢肖珩能早日将他遗忘,往好了想,也许谢肖珩只是一时兴起打算羞辱林家,这才将他抓了过来,无论缘由是为何,林忘都决定安安静静在这别院里待着,什么事都不去掺和,等找个时机,总有一日可以出宫去。
只可惜,林忘这个心思只维持到了晚上,他刚准备歇下之时,小冯子显得有点慌乱的声音便在屋外响起,“奴才叩见陛下。”
陛下二字犹如雷声在林忘耳边炸开,他猛然转向门口,只见原先关着的门慢慢打开了,他的呼吸也随之渐顿,戒备至极的站在原地不动。
借着烛光,他看清了进来的青年。
谢肖珩身量颀长,身着绛紫纹银长袍,发缕一丝不苟用银冠束起,腰间佩戴一块圆状镂空白玉,脚踩墨色短靴,摇曳的烛光落在他的面容上,使得他无暇的脸一半隐在光明一半隐在黑暗之中,即使是深夜,他也未让自己显得有半分松懈,往屋里一站,便是无尽的压迫感。
林忘见着他狭长的丹凤眼望了过来,下意识小小的往后退了一步,脸色登时变得难看至极,连行礼都忘却了。
门咯吱一声又关上。
林忘身处这密闭的空间,面对的是给他带来无尽耻辱的谢肖珩,连呼吸都不顺畅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