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他……他又有什么资格要做关隽臣身边的一心人。

晏春熙握着瓷碗,突然之间感到胸口发闷。

就在这个时候,司月忽然在翰文斋外扣了扣门,轻声禀道:“王爷,二管事回来了,正在外面等您。”

关隽臣听了二管事这三个字,眼里霎时间划过了一丝凝重,他放下碗筷,对晏春熙轻声道:“你去歇着吧,还想吃什么就去厨房叫。”

晏春熙本是该与司月换着守夜,只是关隽臣想着晏春熙伤刚好不想扰了他夜里睡觉,这几日都让司月来守夜里,白日里还时不时就打发晏春熙回去歇息。

晏春熙心里思绪纷乱,站起来之后便有些失魂落魄的往外走去,出门的那瞬间几乎与一个一身森寒的高大黑衣男子撞在了一起。

他从未见过王府的二管事,自然也没什么印象,草草行了一礼便离开了。

一个人走在王府偌大的院落里时,晏春熙忽然觉得越走越疲惫。

他实在是太累了。

去恨是一件简单的事,他浑身的精气神本都凝聚在此。

可当这最简单的信念都开始动摇时,他感到前所未有的迷茫和不知所措。

这一股和关隽臣对抗的劲儿一散去,忽然之间对一日复一日的冗长日子再也提不起一丝精神。

他一个人在永夜里,仿佛怎么走都走不出去这无尽黑暗。

他跌跌撞撞地走着,可心里却那么彷徨失落,想要就这样躺在路上,再也不起来。

第十九章

翰文斋内,高大的黑衣男子刚风尘仆仆地走进来,关隽臣便一伸手:“坐。你回来得颇快,一路上必是辛苦了。”

这位极少出现的王府二管事白溯寒显然与关隽臣关系匪浅,他也不客气,直接撩起长衫下摆坐在侧位,只对关隽臣抱拳行了一礼:“诸事紧急,自当日夜兼程。”

“你一桩一桩与我说。”

“王爷要的断雪潮我已带来,此毒出自关外,百年前被寒弥老人带入中原,已有几十年都消弭了踪迹,若非我师弟与寒弥老人的孙子那般亲近关系,也决计无法拿到。王爷放心,断雪潮的解药,皇宫大内断然没有。敢问王爷,此毒是要用在谁身上?”

黑衣男子手一甩,一个青玉小瓶疾电般射到关隽臣面前,被关隽臣径自伸手轻巧地接下。

“不到万不得已,便不用。”

关隽臣并未回答用在哪里,而是直接道:“溯寒,长安有什么动静?”

“圣上下诏命乌衣巷主审平南王逆案,朝野之中已隐隐有议论之声,我们在三司的人目前还仍可用,届时若当真不过三司,直接在乌衣巷审案时便牵扯到王爷身上,势必将举朝动荡。”

“好。”关隽臣只简简单单一个好字,低头握着狼毫笔在案桌上快速地写着什么,随即他微微眯起眼睛,看着笔下那个龙飞凤舞的“恭靖肃宁”四个大字,沉声问道:“最后一桩事如何?”

“王爷,圣上下诏当日,恭亲王便布衣出了长安,往南边的庐山去了。”

“你说什么?”关隽臣闻言猛地抬头,一双丹凤眼顷刻锐利如电。

“王爷……恭亲王年逾六十,圣上早已允他不涉政事、颐养天年,如今在这当儿骑了头青驴,只带了六合掌高手周齐星随行,意思已然明了。我不敢贸然再与恭亲王接触,但是暗自查访,得知恭亲王临行前给世子爷关山月留了行字——”

“写了什么?”

“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

关隽臣手中狼毫笔一抖,一滴浓墨浸在宣纸上那个“恭”字上,霎时间殷出了一块乌黑。

皇叔……

他脑中忽然划过那位老者的身影,早在他位及冠军侯的那一年,这位上一辈最吊儿郎当的七皇叔便曾笑眯眯地对他说过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