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风遣楹 凶凶是小熊 3039 字 6个月前

这样一想,晓舟珩心中有团不明的感情在叫嚣着:不对,极其不对。

晓舟珩心思更深,一则,府内有人知晓了十七少爷的种种癖好,再等十七少爷用了诡计杀了玉英之后,因为各种原因不方便直接现身,只好寻求这样隐晦的方式透露给自己,为那些苦难之人发声。如此一来,这背后之人想必就是之前被十七少爷伤过之人,或是亲属好友之类。

二则,玉英并非是十七少爷使用诡计所杀,而杀了玉英之人就是以玉英为牺牲品来揭露十七少爷所做过一桩桩恶事。所以才“好心”提供那一条条线索,为了让自己联系到十七少爷李韫德的种种。

可是,这究竟是为了甚么?若是前者,那便是为了报仇,或是看不下去他的所作所为,问题便是,十七少爷使了甚么法子让自己还未到达李府之前便能杀了玉英?

可若是后者,那便是极其明显的栽赃嫁祸,想来在背后操纵这些之人,目的并非是为了声张正义,而是想让十七少爷李韫德完矣。

不过话又说回来,即便是死了一个婢子,对十七少爷李韫德的影响又有多大?六少爷李韫奕对其极其看重;二夫人曾氏哪怕与四夫人柳氏关系再如何不和,还是选择为其遮掩。

还有一问,为何是玉英?之前还不觉得如何,现在晓舟珩觉得玉英一家搬走似乎也有些奇怪,后来晓舟珩才知,玉英祖上皆为农夫,不曾有过迁居,再加上付二口中李韫德纠缠玉英一事,晓舟珩突然冒出了极其惊悚的想法:难不成玉英在数年之前就预见到了自己的死亡?

所以她才会在生命弥留之际偷偷去拜一拜曾经待她有恩的尤夫人?

再者,那人透露给自己于意何为?阴影处那人就如此自己笃定自己一定会查到李韫德头上?若是自己不与众人去查看玉英的尸体,何来后续这些?晓舟珩脑中一团乱麻,自觉这势必是李府子嗣之争,却不知为何也为自己这个局外人来了一套打凤牢龙。

当时自己本也没想着去掺和,是李终南……

李,终,南。

李终南刚从李韫德那处出来,才将李韫纬的话听了个大半,就看见喃喃自语的晓舟珩。才与之说了几句,晓舟珩便连连否认李终南所想。

“你怎一直为他开脱?”李终南也是有些许迷惘,自觉李韫德是着了旁人的道,只是听晓舟珩这样激动一言,心下却生出几分其他滋味,“哪处不对?你觉得他那双眼睛不对,想为他辩解?”

“十七少爷与六少爷,过从甚密……你甚么意思?”晓舟珩道,“李终南,你甚么意思?”

李终南挑了挑半边的长眉:“晓舟珩,我说的不对么?他是不是像极了你的尹公子?”

“我也想明白了那镇纸一事。”晓舟珩闷哼一声,“你为何栽赃于我?你不承认也不打紧——”

“从一开始你引我去看玉英尸首,便是为了让我亲眼目睹自己房中镇纸成了杀人凶器,我背上嫌疑,你这个好心人再为我洗清,因而就被动听从于你,为了害自己的手足,绕了这么大一圈。李终南,你安的甚么心?”

“虽我不知你如何得来我房中的镇纸,又如在众人眼下将镇纸放入玉英-下-体-,现在想来,你可能就是策划这一切的主谋。”晓舟珩甚是气急,“而且你不光杀了玉英,你还灭了杨府的门,你就是那个鬼外子。”

“栽赃于你,我认,但我没有杀玉英,不曾将镇纸插入-下-体-去,也并非要加害十七弟,更不是鬼外子。”李终南道,“在你眼中我就这般不堪?”

晓舟珩是随口诹来的栽赃,不曾想过李终南竟然认了。四目相观,晓舟珩惊觉李终南深眸掠过一层又一层的凄哀,瞬时周遭树木红妆蒙上了一层惨淡的灰色。

“绝艳先生,自始至终,我都没想过伤害你。”

晓舟珩义愤填膺间,近日那些莫名的情绪全然一股脑儿涌上了头,在自个儿脑中轰鸣作响。被眼前这人将了一军,自然不会再信他任何话,管他尊卑如何,晓舟珩狠下心来拂袖而去。

晓舟珩回了房里取了物什,一路出了李府。

待缓过神来,晓舟珩俨然驻足于一家尽是陈列了周鼎商彝,古画名品的店前,那牌匾晓舟珩再熟悉不过。门口立着的尹主事见到踯躅不定的晓舟珩,立即端起笑脸:“绝艳先生好久都不来寻我们家公子了,今日怎么得了空。”

见尹主事唤了自己,本想离去的念头也就勾销了,晓舟珩便迈步进了去,行礼道:“尹伯安好,你家公子在何处?”

尹主事笑着作辑:“公子在后院作画,路绝艳先生也是熟悉的,老奴就不多嘴了。”

目送晓舟珩入了里屋,尹主事笑意更深,自己为尹氏操持大半生,自然也是看到这几个娃娃从小到大,由衷为他们的情谊感到欣慰。正在感叹之余,那边进来一客,尹主事连忙去迎了。

晓舟珩过了甬道,又穿过一个大厅,这才见了花园,园中的尹旧楚正背对着自己作画,他身着桃绯襕衫,在凌霄花花架下,周身集着一群啾啾唧唧的翠雀,正好应了那句“拚把长缨縻落月,乱飘丹粉染晴霞”的葱蒨之景。尹旧楚听见脚步也不转身,言语淡淡:“来了。”

“真是奇了,你怎知是我?”

“尹伯能放入园的无非就是你与宇幸,方才听你脚步略浮,呼吸沉重,不似习武之人,那肯定只有晓恕汀了。”

“原来如此,西云还真是细心,我竟是没有发觉有甚么不同。今日一来,是为还书的。”见四处也无案几,晓舟珩只能将包裹拿在手上。

“前些日子听禹捕头说你伤了,你去金汤巷那种地方做甚么。”尹旧楚将手中笔搁了,这才转过身来,眸间尽是骀荡,“李府那种地方我也不好打探,本想问问那个栾老头,他竟然不在那里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