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易打量了他一圈,眼神落在他腰间的玉佩上。江影暗道一声不好,那玉佩颜清许是不知道代表什么,但庄易这么多年可明白的很。这么多年那玉佩几乎从没离过江晓寒的身,已经成了他的信物,凭此物甚至可以调用江晓寒自己的情报网。
这东西现下挂在颜清身上,庄易若是不管不顾的问起来,也是件麻烦事。
谁知庄易的眼神只是略停了片刻,便若无其事的移开了。
“我听说你带了神卫营的人来。”庄易绕过他,走到屋内角落的药柜中一边翻找东西,一边心不在焉说:“村外十里便是长江的弯口,近几天岸口隐隐又有决堤的架势,加上岸边的牲畜尸首也需要处理。正好你带了人,便先帮着将岸口加固吧。”
疫症泛滥与洪水有着直接联系,只有先将水源卡住,才能尽可能的阻碍瘟疫进一步扩大。加之颜清对刘家村并不熟悉,闻言便点了点头:“好。”
庄易似乎立时半刻找不到想要的东西,整个人有些焦躁起来,连摔带打的折腾着柜中的抽屉,又抽空问:“神卫营中有军医吗?”
关于这个,颜清早在来的路上便问过了谢珏。然而神卫营不过是禁军中的一个小小分支,加之常在京城,是以压根没有配备军医。
“没有。”颜清道。
庄易啧了一声,眉头皱了起来。他终于从药柜中抽出一沓用油纸包好的雄黄,在手中颠了颠,同时盘算着要从哪里请些医者过来。
“但是我对医术也略懂一二。”颜清道:“可帮上一些忙。”
庄易闻言转过头,讶异的看了他一眼,态度倒是柔和了几分。
“能开方子吗。”庄易问。
“能。”
岸口的加固迫在眉睫,颜清毕竟算是代江晓寒前来的,神卫营的兵士也得他来表态才能动手。于是庄易便先行去往村中做些日常安排,只等颜清带着神卫营将岸口的事解决了再一同看诊。
庄易随便叫了个村民带颜清去岸口,自己收拾了药包和用具,便又要出门。
他只是匆匆回来拿些东西,村中的诊堂还开着,没人看着不行。
江影跟在他身边,欲言又止。
“怎么?”庄易也没回头,自顾自数着手中的药包:“觉得我会问玉佩的事?”
“嗯。”江影老实的点点头。
前些年庄易见那块玉的水头好,想借来看看样子,江晓寒宝贝的碰都没让他碰一下,现在莫名其妙给了个所谓的“至交好友,”他确实以为庄易要闹一闹。
“你们官场中人,行事自然有自己的一套准则,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得不做,我虽然不懂,但却不是不能理解。”庄易倒没觉得有什么:“何况有些人,有些事本来就是特殊的。”
“什么特殊?”江影问。
“就是有一个人在你心中,与其他人都不一样。”庄易老神在在:“你心甘情愿的把最好的、世上独一份的都给他,为他破例,为他做些自己从没做过的事。”
“这都不奇怪。”庄易将药包塞进袖子里:“毕竟缘分这种东西,很奇妙。”
“话说回来,我认识他这么多年,从来没听说有这么一号人,想来什么隐匿多年好友的话听听也就算了,江晓寒蒙人永远都是那么一套说辞。”
“毕竟凭江晓寒那个多疑的性子,能将神卫营和自己的信物如此放心的交给他,本身就很不正常。”
庄易神神叨叨的,一说起来就没个完,江影唔了一声,也不知听没听进去。
庄易说了半晌也没得到一星半点回应,兴致缺缺的闭了嘴,转而疑惑的看了他一眼:“对了,你怎么不跟着颜清走?”
他想的很简单,颜清带着江晓寒的信物来此,于情于理,江影都是要听他差遣的,没道理继续跟在自己身前身后的转。
“公子的命令是叫我保护你。”江影道。
庄易翻了个白眼,腹诽着就不该期待这个木头说出旁的什么。
村长的院子与设立诊堂的堂屋离着有半个村子,最近天气不好,阴雨连绵的总是不见太阳,村中的土路泞的要命,一脚踩下去能粘半脚泥。庄小公子什么时候受过这等委屈,回回走到村口的低洼处都气的要命。
江影见他走到一半又要去青石上蹭鞋底,默不作声的将手中的油伞递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