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江晓寒查了一段时日,却也一无所获。
最终只能认定这不过是个巧合。
加之谢永铭之事一直没有头绪……旨意毕竟已下,谢永铭父子二人也已被责令回京,想在过程中动手脚几乎成了不可能的事,饶是江晓寒也只能尽可能在最短时间内握住更多筹码,等着宁铮将这件事摊在明面上时再去与他谈判。
除此之外,江晓寒向来奉行分寸”二字,从不往军队插手,是以在谢家军那并没留有什么人脉。而平江府离边城相去甚远,江晓寒派去接应谢瑶的人一时半刻也传不出什么有利的消息。于是只能暂且盯着贺留云,等谢家人抵达京城再做打算。
好在谢珏被程公子看管得很好,一直没有什么异动,一天到晚乐颠颠的诸事不愁。
平江城已经入秋,一日日的凉了下来,府中的冰也愈见减少。
八月初八那日临近白露,是个诸事皆宜的吉日,颜清关起门来教景湛画符。景湛虽然心性较其他孩子要早熟些,但毕竟年岁小,难免心绪不宁,被颜清又罚了两遍清静经。
景湛苦着脸抄书,颜清便在一旁闭目打坐。
他比景湛静得下心,仿佛只在沉香焚烧的袅袅青烟中,岁月就已悄然划过。
抄经须得字迹端正,若写错了就要重来,景湛这两遍经文抄了足有三个时辰才抄好,再抬起头时,外头天已经黑了。
——而江晓寒还没有回来。
搁笔的窸窣声惊动了颜清,颜清略一运气,将功法流转全身后缓缓睁开了眼。
“抄完了?”他问。
景湛回过神,忙将书案上散乱的宣纸理成一沓,规规矩矩的收拢好,端着走过来:“是,已经抄好了。”
颜清接过那沓纸往身边一放,并没有翻看。
外头天色已经黑透,斜雨楼院口的灯笼亮着朦胧的橘色暖光,淅淅沥沥的水滴声从半开的窗外传来。
——外头下雨了。
“方才还好好的,怎么这一会儿功夫就下雨了。”景湛疑惑的走到窗前向外看了看。外头的雨本只是绵延细雨,却在半盏茶之内倾盆而下,云雾中隐隐有雷声传来,竟是越下越大了。
“这几日不曾有降雨之相。”颜清盘膝坐在榻上,目光越过景湛的肩膀看向外头。
按理说这等暴雨之夜是见不着月色星辰的,可皎月影影绰绰的挂在天上,虽因雨气显得朦胧扭曲,却令人看得分明。
原本柔和的光晕边缘覆上一层薄薄的橘红色轮廓,像是被大雨浸润后稀释的血迹。
颜清见状轻轻拧起了眉:“……天象反常。”
景湛这些日子跟在颜清身边,耳濡目染也知晓了些星宿天象之事,不由得问道:“师父,这是血月之兆吗?”
血月乃天象中的大不吉,煞气十足。加之这些红色光晕皆逢血光,不但年份上会有所冲撞,甚至再起战事都极有可能。
但颜清摇了摇头:“血月夜中,皎月应周身覆红,不会只有这样一圈。
还未等景湛松口气,颜清又道:“只是今夜虽不及血月,但月色渗血,也恐有变数。”
昆仑之人非乱世不得出。
这虽是句传言,但以往几次昆仑传人现世时,这句话也都应验了。天象异样,又正逢朝代更迭的必要时机,怕是因果周转发作起来也要比安稳日子里更加厉害。
颜清的手指下意识在那沓书页上点了点,开口问道:“江晓寒还未回来吗?”
“义父还未回来。”景湛老老实实道。
其实问也是白问,毕竟江晓寒向来回府的第一件事都是要来颜清面前晃上两圈,说两句日常闲话,证明自己已经下值。
外头暴雨如注,颜清沉默片刻,才抖了抖衣襟,下地从柜中取出一个小包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