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川那老家伙满口嫡长,江晓寒又——
宁煜忽然觉着不对,连忙问:“谢永铭自尽之前,可有什么征兆,或有什么反常之处吗?”
范荣显然就这个问题特意嘱咐过,府卫答得很快:“除了左相大人拿着殿下的手书去见过谢永铭外,就再没别的了。”
果然,宁煜暗自咬牙,在心中暗骂自己失策——他本以为江晓寒好歹与谢家有故交,看在谢留衣的面子上他也会试着保一保谢永铭,谁知江大人心狠手黑,活像是闻见腥味儿的鲨鱼,竟真的敢对谢家人下手。
宁煜自觉送上门被人摆了一道,憋着股火儿没处发,又不想在下属面前失态,勉强端住了架势,挥了挥手:“出去备车,我随后回城。”
那伺候的美姬听见外头没了声响,才战战兢兢地披着纱衣下了床。她刚刚在宁煜那没吃到好脸色,现下也不敢放肆,乖乖地捧了衣饰来伺候宁煜穿衣洗漱。
宁煜怎么想也想不通,江晓寒到底为何要对谢家人下手。江晓寒是文臣,谢家是武将,哪怕日后新朝起,谢永铭也万万挡不得江晓寒的路,他何苦对其下此毒手。除非……
宁煜的脸色忽然变得十分难看——除非江晓寒已有择宁铮为主的心。
宁煜越想越觉得可能,江晓寒前脚在平江府先除了温醉,又杀了贺留云,怕是就在为自己谋求后路——他与宁铮身边最为亲近的一方大吏皆已不在,江晓寒无论选了哪个,都是铁板钉钉的一人之下……正如同温醉之于他,贺留云对宁铮来说,虽是重臣,但真的要仔细算来,失了一个贺留云算得了什么,七个八个贺留云也抵不过一个江晓寒的用处大。
储位之争到了这个地步,江晓寒是平衡上唯一多出来的那枚砝码。所以无论谢永铭是不是江晓寒对宁铮示好的投名状,宁煜都不能冒这个险。
他似乎下定了决心,开口唤道:“孙列。”
寝房的门被推开,外头进来一个眉目敦厚的护卫,目不斜视地行礼道:“殿下。”
宁煜已经整理好了思绪,面色如常地吩咐道:“去,请江大人往王府一聚。”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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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宁煜的亲卫来请江晓寒时,江大人甚至还蒙在鼓里。
京中的消息不比外头,光一个御史台便能捂得严严实实,别说旁的言官同僚,连江晓寒自己都不知道谢永铭出了那么大的事。
宁煜的府卫来的气势汹汹,大有若不前去便硬拿人的架势,江墨在前院拦也拦不住,竟硬是叫他们闯进了府。
江晓寒的早饭方才吃到一半,王府的亲卫便已经闯了进来。
来人趾高气昂:“江大人,四殿下请您过府一叙。”
“公子——”
江墨紧随着从门口进来,指着那群武装整齐的亲卫,气还没有喘匀。江晓寒不慌不忙地放下筷子,冲江墨摆了摆手,示意他先退出去。
为首的亲卫首领江晓寒认识,从宁煜出宫建府便跟在他身边,算来也有好多年了。江晓寒眯了眯眼睛,依稀记得对方姓孙。
江晓寒从容不迫地含了口茶漱口,才笑着开口道:“孙大人,殿下这么早传我,是有什么急事吗?”
孙列油盐不进,冷着一张黑脸:“大人去了便知。”
江晓寒点了点头,低头端详了下自己的衣着,才道:“面见殿下,我这般家常模样恐怕失礼……便请大人先去前厅稍坐,我去更衣,稍后便到。”
这毕竟是江府,孙列好歹要给江晓寒一个面子,加之他人都已经在这,也不怕江晓寒借故推脱,于是便答应了。
“江墨。”江晓寒脾气很好地吩咐道:“记得给各位看茶。”
孙列带着人先行退了出去,江晓寒不紧不慢地喝完了半碗白粥,才撂下碗筷,擦了擦手。
江影悄无声息地从房顶的横梁上翻了下来,站在他身侧:“宁煜来者不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