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御史台与京兆尹和刑部都不相同,虽这三者皆有府衙,但京兆尹与刑部皆是主管民间刑案,而御史台却是专门关押有过的官员,所以守卫也要比其他刑狱更加森严。
江晓寒是漏夜前来的。
谢永铭身上背着一条抗旨不遵的罪名,被关押在御史台的重狱之中,等闲之人不可探望。但不知是否是宁煜提前打了招呼,江晓寒带着他的手谕畅通无阻,一路上几乎没费什么周折。
江影执着一盏油灯替江晓寒在前头开路,重狱在整个牢狱的最深处,越往里走,里头的光线便越暗。这是因为在修建时,牢狱越深处的墙砖便越厚。除了防止有人劫狱外,这青砖也使得重狱夏暖冬凉,平白添了许多折磨。
向来进了御史台的官员,都甚少能全须全尾地走出去。江晓寒踩在砖地上,昏暗的油灯只能照亮他面前的一小块地方,长长的走廊大半都是黑沉沉的,似乎永远走不到尽头。
江晓寒脚下忽而踩到了什么,足下发出清脆的一声响,他低头看去,才发现自己踩在了块小小的水洼中。
前头的江影察觉他停下,便也停下脚步,回过头见此情景,便举着油灯走过来,弯下腰用袖子擦了擦溅到他衣裳下摆的水渍。
江影这一弯腰的功夫,烛火将江晓寒脚下那片水洼映了个真切,那水渍粘稠地粘在他的长靴上,颜色黑沉沉的 是血。
像是要印证他的猜想般,耳畔忽然响起真切的滴水声,水滴正落在江晓寒抬起的手背上,江晓寒瞥了一眼,只见一滴鲜红的血珠正顺着他的手背往下淌。
江晓寒循迹看去,只见他头上的墙面正挂着一根钢丝凝成的软鞭,一滴正缓慢凝结成型的血滴就挂在鞭尖上,摇摇欲坠。
江影说:“公子,这不干净,往前走走吧。”
江晓寒收回目光:“走吧。”
“御史台常设私刑,已是惯例了。”江影像是怕江晓寒见了这些东西心下不舒坦,于是低声说道:“寻常进来的大人,除了抄家灭族等死罪外,便是因冤进来。前者不必有所顾虑,而后者若一朝翻身,御史台便不好收场,于是干脆在狱中将人折腾个半死,也算免除后患了。”
江晓寒面上淡淡,看不出情绪:“看来影卫对这很是了解?”
“从前办事时,打过交道。”江影说得含蓄:“影卫设立初期,也曾借用过御史台的地方。”
影卫皆是无心无情的人,磋磨起人来手腕极其狠辣,御史台的刑狱若跟影卫打过交道,恐怕这点本事也不遑多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