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仆役正是王小元。他此时扛着一只鼓鼓囊囊的麻布袋子,抿着嘴站在一位灰衫老者跟前。
要闯出金府去,少不了要过金震这关。这老爷子不怒自威,又凶神恶煞得紧,闲时便爱在门前晃荡,若是逮着了想偷溜出府外的金乌,便会将他痛打一番。
金震垂首望着这肩扛麻袋的小仆役,沟壑纵横的面庞上神色淡冷。
他看着王小元蹑手蹑脚地往门边挪,忽地沉声喝道:
“站住。”
王小元乖乖站住了,腰板挺得比白杨树还直。
“你…哼,我近来常在金乌身边见到你。你是新来的佣仆罢,如今要上哪儿去?”金震绕着他踱步,多疑的目光在他周身逡巡。
“我…我要去江边。后院里生了几只瘟鸡,越姨叫我装了袋拿去丢了。”王小元面不改色地扯谎道,他将麻布袋在肩上微微一颠,往上提了一提,便听得袋里传来细小的闷哼声。王小元将眉一撇,哀声道,“爷爷,放我出门去罢,我过一会儿便回来啦。”
老者低头望着那鼓胀的麻袋,眼中忽地精光一现,双掌虎虎生风,猛地击向那麻袋顶!
王小元赶忙把布袋子往怀里一收,一式“滚鞍下马”,麻利地闪过金震大掌。
金震冷笑:“一两只鸡崽子,值得你这么护着么?”
这一掌吓得王小元冷汗直冒:“爷爷,这可是比你孙儿还宝贵的瘟鸡!”
他俐齿伶牙,张口便扯谎话:“您要是一掌打跌了它们脑袋,污血四流,可是要把我身子弄脏,容易发病的!”
怀里的布袋似是在轻轻发颤,王小元胡乱寻了个似是脑袋的地方摸了摸,轻轻嘘了几声,道。“别怕,别怕。”
金震冷哼一声,背过身去,“你要是走,那便走罢。”又道,“只是…金府里的仆役都不得丢了规矩,下次若是想诓我这老头子,那便只有——棍棒伺候了!”
王小元吓得面白如纸,扛着麻袋一溜烟地跑了。在金震犹如刀戟的目光里,他战战兢兢地跨过槛木,顺着灰墙撒开两腿。待跑得不见了金府大门的影儿,王小元才吁了口气,背着布袋往街里慢腾腾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