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门。”我低声答道。
“那北边呢?”他又问。
我心口倏然生出一股寒意,在刹那间瞥见了历史的真相。
“玄武门。”我沉声道,嘴上尚能保持平静,心中却已掀起惊涛骇浪。
“对,玄武门。”李纵喃喃道。
他一手握住我的手腕,另一手将刀柄塞入我的掌中。
“簌簌,别害怕。”他温柔地蛊惑着我,“有些事情很难处理,对吗?”
“其实也没有那么难。”
李纵的声音冷了下来。
我颤抖着握紧刀,被他攥住腕子将刀抵在了自己的脖颈上。
锋刃离李纵的喉间只差半寸不到的距离,而我又被他圈在怀里,挣脱不开。
“你看,皇帝这样厉害,”他唇边露出一抹笑,“但你只要再稍用些力,他也不过是一具冰冷的尸体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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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簌簌。”李纵唤了一声我的名字,放松了对我的禁锢。
我喘着气将短匕收入鞘中,掌心尽是冷汗。
“不要害怕,”他轻声说道,“百年来,围绕皇权的篡夺,从不乏弑亲的惨案与血色的争斗。”
我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和我讲起这些,但李纵只是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当一件事困难到你觉得无法以寻常手段解决时,”他顿了顿,做出一个抹脖子的动作,而后露出了一个少年般的爽朗笑容。“你完全可以杀掉那些让人感到困扰的人。”
李纵的笑容里没有暖意,而是透着至深的凉薄和冷酷。
血锈的气息跨越二十年的时光,将永熙年间的李纵带到我的面前,我几乎可以描绘出他孤身站在血海中的形貌。
他能走到今天,必是踩着无数人的尸骨。
只是他平日太过温柔,让我都要忘却他是一位怎样杀伐残忍的帝王。
我眨了眨眼睛,握紧了手中的短匕,试探地问道:“如果有朝一日太子和楚王妨碍到我了呢?”
他不假思索地说道:“杀了就是。”
我阖上眼眸,靠在他的胸前,闻嗅着若无若有的凛冽冷香,心跳变得极快。
所以这就是李纵长期以来放任李澈与太子相争的最终目的吗?
他冷漠地旁观着两位皇子间的争斗,有意地操控局势,只为了给自己流落在外的次子的未来铺路。
所以在许久前他会向我说,无论是谁继位,我都不需担忧。
而他之所以处心积虑要与西凉交锋,也全是为了我。
只有一场轰轰烈烈的战争,才能改变旧有的格局。也只有这样一场战争,才能消灭后患,让贺楼氏再也无法干预汴梁的内政。
杀死所有还记得李涑存在的人,沈簌才不会被别有用心的人伤害与威胁。
幽闭的殿中,一丝微风都透不进来,空气仿佛凝滞,我恍惚地将手搭在了他的肩上,被他抱了起来。
“好。”我轻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