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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事过后,我与太子的关系又冷了许多。

远方时常传来捷报,李纵偶尔也会写来亲笔的信笺。

伊始双方还有些交锋,到后来西凉几乎已经溃不成军了。这场战役的顺利超乎我的想象,我数着日子,盘算着李纵归来的时候初雪是否已经落下。

十月初的时候,李渡意外淋雨又生了一场病。

太子偏爱独自倚栏静思,入迷时常常会陷进忘我的境地,连雨水落在身上都不知道回避。

他发了三天的热,只中途出面见过一次朝臣。

我不想去见他,但又怕他病得太重,真就这样薨逝了。

于是在知晓他喝过药睡着后,我方在侍从的护卫下到达东宫。

太子在睡梦中也不得安稳,他紧蹙着眉头,像是在与梦魇抗争。纤细的脖颈轻轻颤动,看起来似乎只要稍微使力就可以将其掐断。

我用手帕沾过水后擦过他的额头和脸颊,李渡的呼吸不知为何变得粗重起来,他突然发出呓语:

“不要!快放下!”

我停下手中的动作,用目光向东宫的侍从问询,但宫人也只是摇了摇头。

偌大的东宫真正知晓太子心事的并无几人,他的痛苦被压在心中,滞塞淤积多年。

李渡的呓语含糊混乱,我静默地看着他在梦中流泪,片刻后又复归平静。

我以为到这里就结束了。

但是在太子翻身露出手臂的那一瞬,我还是怔住了。

他的腕骨处是一道道的红色血痕,像是用瓷器的碎片划开。

有些疤痕已经凝滞,有些却是新生,层层叠叠地覆在纤细苍白的小臂上,看着极是可怖。

我心中发寒,愣在原地许久。

李渡喃喃地唤着我的名字:“阿簌……阿簌……”

“我想你了……”

太子带着哭腔在梦里含糊说道。

月光之下,我的双手无意识地交叠在一起,银镯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就像是水中皎月破碎的音调。

……

十日后西北又传捷报,双方隐忍多年,这场大战却极轻易地便走到了尾声。

太子捧着冒着热气的杯盏,失血的面容上也显出一丝笑意。我翻看文书的手顿住,目光莫名地转向了他清隽的眉眼。

他站在我的身侧,穿着素色的衣衫,脸庞因为窗棂边渗进来的日光显得有些柔和。

李渡本就不是格外热衷于争权夺利的人,在褪去权势的外衣后,他就像个寻常的青年,太子温和柔弱的另一面让人不那么讨厌他。

尤其是,他生了一副和李纵那样像的面孔。

我心中生出一种奇异的感触,也朝他轻笑了一下。片刻后我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旋即翻开了下一页。

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

夜深时我坐在福宁殿的榻上,静静地望向窗外的皎月。

在这时我的心境总会变得十分平和,能清楚地看见自己的私心和杂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