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熟络的人,扮演起来才越能少些破绽。可他已经将谢怀德拖下水来,白秉臣实在没有要拉一个姑娘也下险境的意思,况且听梅韶说还欠着这位姑娘的恩情。
因此,白秉臣便在自己的暗卫中挑了几个和谢怀德年龄相仿的女子,送去府上教导嬷嬷那里练着,洗一洗她们身上的杀伐气,以便最后让谢怀德自己选一个合得来的下南阳。
谁知还未到出发的时候,程念不知道从哪里得来的消息,趁着他和谢怀德说些谢显祖籍的风物,闯了进来逼问谢怀德是否要涉险下南阳。
白秉臣见状有些尴尬,刚想出去避避嫌,却被程念叫住了,说自己愿意陪着谢怀德南下,谢怀德的脸色当时便有些难看。
“再绝世的武功,在南阳侯的地皮上也是施展不开,你需要的,是一个能保证你的安全,时时刻刻都可以带着你逃出去的人,这儿有这个本事的,只有我。”程念直截了当地点出了自己的优势,又补了一句,“何况我答应了王大哥,要护着你平安回去。”
谢怀德原本还略带薄怒的脸在听见这句话之后垮了下去,略略垂着头,不说话了。
白秉臣反应过来他们口中的王大哥是谁,再连着他们的话,心中一凛,便知那人定是在来平都的路上凶多吉少。难怪谢怀德看着心思深沉了些,也不似原来那般不谙世事了。
白秉臣也是听过飞仙门独步天下的轻功的,程念的一番说辞委实让他有些心动,可决定与否,还得听谢怀德的主意,旁人都不能做得了这个主。
谢怀德沉默了半晌,终是抬起头来,用澄澈的目光看着程念,道:“三个约定。入南阳后,不轻易暴露武功,少和南阳侯一行人正面接触,遇事先保全自己。你若是答应我,我便带你一同去。”
“好。”程念爽利地应了。
三月十六的早朝像往常一样,并没有什么值得记住的大事。
朝堂上的人已经习惯梅韶这段时日整归晋西势力,时常不在平都,而在他们下朝归府,昏昏欲睡的路上,一辆简朴的马车擦肩而过,与他们背道而驰。
马车上坐着久未入官场的谢显和他的夫人蒙氏,带着安抚南阳侯的恩旨,往南门驶去。
而在五日后,长公主殿下以凌将军未亡人之名,称当朝右相白秉臣决策失误,致使苄州失守,申城惨状,凌澈、江曦月身首异处而死。张九岱见状极力打压,帝亦不悦,革白秉臣右相之位,命其在府禁闭,日日佛堂跪经,以慰将士之灵,不得见客,不得参与朝政,手中之权尽数拨去,白秉臣状如庶人。
自此,朝堂无张白两党相争,朝中大小官员,九成皆拜张九岱为百官之首。
由/公/众/号/风/吹/皮/皮/凉/分/享/
第150章 遇孙哲
约莫一月,谢显的马车停在了平东之外。
或是早就受了任和钰的示意,谢显这次通过城门没有受到任何阻碍。
恪守着封地有别的准则,在平东的地界,谢显没有见到任何南阳侯派来的人。
一路畅通无阻地到了闵州边界,谢显刚到驿馆门口,迎面便是一个笑脸。
谢显蒙了一下,这可是他在平东地界的驿馆都没有的待遇,他垂眼看了一眼来人的官服,是县令服制,便没有出言。
对着谢显的冷眼,那县令依旧笑嘻嘻的,弓着腰把人往里让,嘴上道:“侯爷派人来接您了。”
随着县令的让开,谢显这才看到后头的桌子旁还坐着一个人,脸上有一块长而深的疤,乍一看,很是骇人。
“谢大人,一路舟车劳顿,侯爷派末将来接大人。”他慢悠悠地起了身,朝谢显行了一礼。
县令连忙在一旁介绍道:“这位是侯爷账中大将,费将军。”
谢显早就从白秉臣那里见过费永昌的画像,方才见到他的第一眼谢显就认出来了,只是面上还要装作初见一般,上前客气道:“有劳费将军。”
费永昌将人让到桌子旁,斟了一杯茶推到谢显的面前,看了一眼站在他身后的女子,笑道:“嫂夫人不如先上去歇一会,等会会有人将饭菜送上去,这时节正是香椿鲜嫩时,嫂夫人可以用一些,歇一会,我和谢兄先说会子话。”
程念低头瞥了一眼谢显,谢显喝了一口茶,默默受了费永昌突如其来的亲近,朝她淡淡道:“去吧,我和费兄聊会,过会子就来陪你。”
程念上了二楼。
费永昌使了一个眼色,手下的人似是早就准备好了,往外头招呼了一声,便有人进来上菜。
“谢兄和令夫人的感情可真好啊!”费永昌略带羡慕道。
“我应当比费兄小,费兄再这么称呼我,小弟可受不起。”谢显恭维道:“费将军可是侯爷的肱骨之臣,百忙之中花费时间来接我这么一个小吏,谢某已经是荣幸至极。在下字怀德,费将军若是不嫌弃,直接表字称呼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