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身后的人都进了屋,谢唳的步子才慢了下来,目光又朝知青院投去。

刚才站着人的地方现在只剩银白月色,偶来的风晃着树影,恍惚间,让人觉得自己是置身梦境。

谢唳低低嗤笑一声,众星拱月的娇小姐,只有在梦里才会再次出现在北水大队,还那样一副相识的眼神看他。

......

“你回来了。”

刚推开院门,母亲向芳龄平静的嗓音就在耳边响起。

她坐在堂屋的黑暗里,手上抱着什么东西在轻轻拍打着,“巧儿乖,睡觉觉。”

谢唳步子不明显地一顿,低低嗯了一声,瞥了眼她手上的枕头,神色如常地进了屋,“很晚了,去睡吧。”

“我哄你妹妹睡觉呢。”向芳龄哼着哄睡曲,笑了笑,“小唳,你快来看看,你妹妹多乖。”

谢唳没动,垂着眼,就着月色扶起地上被她摔得横七竖八的东西。

“谢唳,来看你妹妹!”见谢唳不过来,向芳龄的声音尖了些,在黑暗里格外刺耳。

“谢巧死了。”谢唳直起身,面无表情,“她十几年前就死了,你抱着的是个枕头。”

这话他说了很多年,也知道接下来会面对怎样的歇斯底里。

时间静止了两秒。

“你胡说,巧儿没死,巧儿就在我手里睡觉,你胡说!”

向芳龄伸手探了探抱着的那一团,片刻,被吓到了一样猛地将枕头甩得老远。

她整个人扑向谢唳,发疯一样撕咬捶打,喉咙里发出凶厉咒骂。

“你害死了她,都是你害死了她,是你害死了你妹妹,她还那么小,你害死了她。”

“你为什么不死在山里,你为什么要回来。谢唳,你这个灾星,你该死,你怎么不替你妹妹去死!”

“谢唳,你这个狼养的冷血崽子,靠近你的人都会不幸,这辈子都不会有人爱你,这辈子都不会!”

......

骂声在黑夜里回响,谢唳站着没动,脸上被刨出几道凄厉血痕。

他仿若无觉,直到向芳龄发完疯,他才走进自己只有一张木板床的房间。

狭窄窗棂洒进一点银色光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