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你昨晚也没怎么睡吧?我给你在这外头守着,曹哥,你进屋睡会儿。”

丁小沾脸上陪着笑。只见曹易轻叹了一口气,脸上倒显出些倦色来。

“罢了,我进去睡两个时辰,两个时辰之后,一定要叫我起来。”

曹易说罢,收了面前横刀挂回腰间,步履沉重的进了屋。而待曹易房门闭合,丁小沾坐到了曹易磨刀的位置上,手杵着下巴尖,乐呵呵的朝着院子里张望,一脸满足的模样。

——

陈番听罢范三所言,差点没把下巴给惊掉下来。

肃王世子被归义坊众匪劫持,昨夜突发恶疾,恐怕命不久矣——陈番在心里翻来覆去的把这话想了几遍,冷汗已经溢满额角。他这前脚才送走了胡九彰,后脚肃王世子就出事了。且还是在他长安县的底盘上,这与公与私,他都得全力以赴的对待。

陈番三言两语打发了范三,实则范三前脚刚出去,陈番就悄无声息的一路尾随其后。嘉会坊里外驻扎的不良人,可比归义坊那种贼窝多得多,陈番瞧准了范三离去的方向,一闪身便进了路旁的不良人治所。

“小八,陆良!刚从这儿走过去个方脸小个子,你们给我盯着点,看他去哪儿,都见过什么人,但千万不要叫他察觉了。”

陈番说着人已经冲入治所,屋里两个值班的不良人还没缓过神儿来,就被他老鹰抓小鸡似的给拎了出来。

“就那人,都看见了吧?快去!”

目送着两个下属一脸懵瞪的陆续跟上范三,陈番长吁出一口气。世道虽乱,但他可不想在自己任上再惹出与皇室相关的是非来。

——

李慕云要范三去报信时,恐怕没想到这时胡九彰已经离开。而这时的胡九彰呢?他还在去往胜业坊肃王府的路上。

而等到胡九彰被肃王府的家丁斥拒,再到他步履蹒跚的向着长安县西侧延平门前进时,已经是未时三刻。午后最温最暖的那段时间刚过,胡九彰擦着额间的细汗,在木杖支撑下,走走停停的赶着路。

他腿上的骨头虽然已经痊愈,但碎过了一次的腿骨,没走一会儿,就又闹着要罢工。尽管他两条小腿上已经捆了几层防寒护腿的绷带,但这还没走出长安城,腿疼就已经让胡九彰头上止不住的往外冒虚汗。

当胡九彰终于走到延平门一带时,他已经连迈步都觉得煎熬。不得已,趁着长安城城门还未关闭的最后半个时辰,胡九彰在街边找了个未存积雪的台阶,坐下来休息。

人流来往间,胡九彰忽然看到个腰挂横刀的独眼汉子,神色机警得从小巷中走出。那人一出现,胡九彰的目光就止不住的被吸引到他身上。瞧着那独眼男人的警惕神情,胡九彰一瞬好像被带回了远在北疆的边境战场。

他知道,那人定然也是个兵,但他此时此刻的神情,不像是长安城中的普通百姓,反倒像是个时刻提防着突厥人偷袭的战时之兵。

第33章 阴差阳错

只消瞧见那独眼男人的神色,胡九彰就已经心领神会。那表情像极了在战场上落单的士兵,男人身材高大,一张棱角分明的脸上,还带着刀疤。明明是一副恶面相,但胡九彰知道,越是这样的兵,心里面其实越怕。表面上的高大和凶恶,不过是为了斥退恐惧的衣甲,诚如在北疆的战场上,此时,站在长安城门吏面前的独眼男,心里也带着恐慌,那模样看得胡九彰止不住叹气。

老兄,这里可不是战场啊……

胡九彰当然很明白长安城门吏的难缠之处,但这位独眼老兵的反应,也还是太过激了。

可纵然看出了这一点,胡九彰仍不打算起身介入。毕竟那位独眼的老兄,只是在跟延平门前的城门吏说话而已。而面对这么个面相凶狠的独眼大汉,长安城门吏脸上那种一贯的趾高气昂,都不见了踪影,直叫胡九彰在心中感叹。人啊,还真是爱挑软柿子捏的!

但很快,事情就有了转变。通往延平门的小街上,一个瘦骨嶙峋的青年匆匆跑出,正跑到那独眼老兵身边。青年凑上去对着老兵耳根不知说了些什么,那老兵听罢,瞬间就变了脸。

胡九彰坐在距离延平门不远处的台阶上,还能听到老兵提高了音量对着城门吏呵斥,显然,交谈已然升级成威胁。他身边骨瘦如柴的青年一个劲的拉他的胳膊劝阻,可老兵的气性,哪里是普通人能拉住的,更妄论那消瘦的青年。

眼看着城门吏脸色愈发难看,不远处,几个守城门的武侯脸上也闪过些许不耐来。

两个全副武装的武侯快步朝着独眼老兵走去,面似不善。到这儿,胡九彰有些坐不住了。

这都什么事啊……

他在心里嘀咕着,但人还是不由分说的从地上站了起来,拄着他那根木头拐棍,步履蹒跚的走向那争执的中心走去。

“兄台,息怒,息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