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隆被项少宇一番话说得热血都沸腾起来了!是啊,人家都打上门来了,还有什么好退缩的?这未尝不是女帝试探的一步棋。派叶北冥来蜀州闹事,然后观察项总督的反应,如果他退缩了,忍让了,女帝就会更进一步,继续挑衅他的底线。可如果项总督给予强硬的回击,也许女帝就会知难而退。毕竟就像项少宇说的那样,女帝不可能愚蠢到为一个臣子的生死贸然和项总督开战!
她并没有必胜的把握。
既然他敢闹事,咱们就敢宰了他!这才是上将军应该有的豪气!
“杀了叶北冥?你开玩笑的吧?他可是女帝派来出使蜀州的钦差大臣,执掌‘尚方宝剑’,代天子巡守西域,等同于女帝亲临。我们杀了他,就和弑君无异。你们知道后果是什么吗?极有可能将我们逼上谋反那条不归路!”项宇被儿子这个激进的想法吓了一跳。他此前以为,儿子最多是上门挑衅,和叶北冥打上一架,然后暴打他一顿出出气也就差不多了,没想到出口就是要杀人!钦差大臣,那是你想杀就能杀的吗?杀他容易,接下来引发的系列后果,就不是大家轻易能够承受的了。
“父亲,您到底在怕什么?”项少宇淡淡说道:“您到现在还不明白吗?咱们坐拥西部三郡,不容许朝廷插手,这种行为已经和谋反无异。虽然您一再表明和女帝井水不犯河水,大家各过各的,可是站在一国之君的立场,她能同意吗?最后的结局无非有两种,一是她削权成功,拿走您的军权和封地,将您禁锢在京师或者杀掉;二是我们起兵造反,和女帝彻底决裂,成则奠定项家百世基业,坐拥花花江山,名垂青史;即便是败了,总算是轰轰烈烈地干上一场!胜过被人用诡计阴死!”
由于赵隆父子是自家心腹,他们也都知道很多内幕,所以项少宇当着他们的面也毫无顾忌,将意图谋反的心思也显露出来。
项宇吓了一跳,往外面看了看,小心地关上了窗户,回头斥道:“混账!小心隔墙有耳!这种话能随便乱说吗?自古以来,权臣谋反的成功率有多低,你计算过吗?名不正言不顺,即便我们拥有五十万雄师,战斗力也极其有限,而且得不到百姓的支持。最后的结果,极有可能将手头拥有的一切全都输进去!年轻人,有野心,有宏图大志是好事,但也不能不切实际!明知道是条死路,为什么还要走?”
“您怎么就确定这是条死路呢?没有走过,谁都不知道会不会成功。现在朝中内讧不止,正是趁虚而入的大好时机。如果等到他们一方将另一方斗倒,重整旗鼓之后,我们的机会就更小了!父亲,下决心吧,情势其实已经到了非反不可的地步了!你以为女帝派叶北冥来蜀州,是安什么好心吗?
她肯定是想借着这次太后寿宴的机会,将您召回京师。只要到了那里,纵然你是蛟龙,也只能困在浅滩之上了!叶北冥的行为相当反常,他一定有什么后续计划引你入彀,请问父亲,女帝太后寿宴,您是去还是不去呢?如果您不去,同样和谋反无异。如果您去了,可能就永远回不来了!所以,杀了叶北冥,起兵造反,这才是上策!”项少宇越说越激动,脸色都有些发红。
“是啊,少宇说得很对,姐夫,您下决心吧,事成之后,您就没必要偏安于这西部一隅,整日担心朝廷何时削权了!那时候您就是东华帝国名正言顺的帝王!不必再仰人鼻息!也不用担心名不正言不顺!”赵隆也被项少宇给说动了。他幻想着项宇一朝登基之后的盛景,那时候,他至少也是个内阁首辅,一国宰相吧。
做一国的帝王,项宇又何尝不想?振臂一呼,百万雄兵俯首,文武大臣上朝参拜,指点江山,把持朝政,后宫佳丽三千,夜夜做新郎……哪个男人不幻想着这样的生活?可是,幻想是一回事,事实又是另外一回事。如果是二十年前的他,很可能真的甩开膀子干了!青春到白首,热血染黄沙,人生不过是一场厮杀!成者为王,败者寇!成败得失,都抵不上轰轰烈烈地干上一场!
可是,过了这么多年安逸的生活,他的斗志早已经被酒池肉林,被那些青春雪白的胴体磨光,他有些害怕失去现在的一切。现在如果让他再拿起刀枪上战场,他不知道还有没有和当年一样的热血豪情!
一个年过半百的人,最大的诉求是稳定,他又有什么理由拿现在拥有的一切,去赌那份盲不可知的未来呢?他现在所说的一切,其实都是借口。说白了他就是不想奔波,不想征战。他已经没有了进取天下的野望。他又不是傻子,怎么会看不出来目前的局势?女帝不可能容忍他继续霸占西部三郡,他们之间早晚会有一战。只不过,站在他的立场,自然希望这场战争越晚越好,最好在他有生之年都不要发生。
他还幻想着,只要自己还在,五十万兵马还在,就能震慑朝廷。他们轻易不敢大动兵戈。只要在他有生之年,双方维持现状就最好了,至于他死后的事,那就管不了那么多了,一切就都交给儿子,他想怎么折腾也由得他。
“你们知道什么?自古得民心者得天下,我们造反,一不为百姓造福,二不是为苍生谋利,纯粹是为了我们个人的野心。师出无名,注定没有什么好结果。”项总督继续陈述自己的理由。
“东华皇朝开国的时候,不是同样也师出无名?还不是因为太祖的个人野心,从而吞并了各地诸侯,一统天下的?那个时候他又为苍生谋什么福祉了?一切还是依靠强大的实力!只要我们实力够强,能够击败拦在面前的敌人,我们就是最终的胜利者,成王败寇,就是谋朝篡位的游戏规则!没有谁是正义的!”项少宇反驳父亲的观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