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黑惠顺理成章的蜷缩在父亲结实宽大的胸膛里,像只小兔子一样缩成了一团。
没有因为父亲这段时间的自暴自弃而疏离,也没有半点嫌弃。
“……”
禅院甚尔沉默了很久很久,最后才伸出手,轻轻搭在了年幼的儿子的身上。
然后稍微用力抱进怀里。
近乎一米九的大男人把脑袋搭在了儿子的头顶,惠和母亲相似的一头翘发蹭过他的脸,痒痒的。
鼻尖都是奶粉和米糊的味道。
[惠就拜托你了。]
我不行的,绘理,我做不到的。
我现在满脑子就只剩下了[算了,人生就这样吧]的想法,已经没办法和你还在的时候那样,担起父亲的责任了啊。
禅院甚尔抱着儿子,平静的想。
说到底,他这种人渣其实根本就不配拥有那样的生活吧?
只有他自己一个人的话,是不可能照顾好惠的。
当初为了赚绘理的医疗费而再度和咒术界扯上关系,禅院甚尔就无法再和以前一样过普通人的生活了,过去乱七八糟的人和事都随着天与暴君的回归接二连三的涌出来,再加上他得去赚钱,而禅院甚尔不会去找普通人那边的正经工作,他只能继续接术师杀手的活干。
——没了绘理,禅院这个姓氏无比讽刺的散发着存在感,被咒术界彻底否定人生价值的不甘开始反弹式的疯狂叫嚣。
这种再度冒芽的仇恨和不甘,注定了甚尔的未来不会再回到过去那段平和的日子。
血脉相连的孩子?不,算了吧。
与其跟着注定没有好下场的自己,还不如送到禅院家。
起码和身为废物的自己不一样,年仅一岁多就有着超出肉体承受范围的咒力,惠不出意外一定能够觉醒很强的术式……哪怕不是那么强也没关系,只要有咒术师的天赋,就一定会得到很好的照顾吧。
那边虽然也是个垃圾场,但至少比跟着已经放弃的自己要好一点。
但是,就在甚尔脑海里冒出这样的想法之后——
怀里柔软的热源仿佛察觉到了父亲不妙的想法似的,忽然软软的唔了一声,皱着眉在甚尔怀里缩了缩。
惠用小小的手抓住了父亲的衣服,似乎有了实感,不自觉的蹭了蹭之后才安心的睡了回去。
“……”甚尔噎住了。
哈……
这算是什么?
信赖吗?哪怕他变成这个颓废的模样?
在那一瞬间仿佛看到了妻子笑容灿烂的说“我相信你。”的表情,禅院甚尔嗤笑了一声,手却诚实的拍了拍伏黑惠的背。
就好像还在过去那段日子,初为人父的他耐心的哄着年幼的儿子睡觉一般。
父子在一片狼藉的家里,像两只被饲主抛弃、只能相依为命的流浪猫似的蜷缩在了一起。
并不寒冷。
彼此的体温温暖了一切。